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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幻深淵《第一章:鬼影》

(2025-11-14 10:08:02) 下一個

孟非魚站在新家的客廳中央,腳下是大理石地板,冰冷得像冬天的湖麵,頭頂是意大利設計師親手調過的水晶吊燈,散著柔光,像無數隻眼睛盯著他。他深吸一口氣,空氣裏混著新漆的味道和一絲莫名的腥氣。他眯著眼,打量四周——這房子是他二十年心血的結晶,價值近兩個"小目標",地段、設計、裝修,無一不是頂尖。可現在,他隻覺得冷,刺骨的冷。
搬進來的第一天,妻子林芳還拉著他在客廳跳舞。她穿著白裙,笑得像個少女,裙擺旋轉,像一朵盛開的花。那一刻,孟非魚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的公司蒸蒸日上,兒子小傑剛考上重點高中,丈人老李雖然嘴硬,但眼裏滿是對他的認可。一家四口,住進這棟夢寐以求的豪宅,日子像是鍍了金。
可金光沒持續多久。
第三天晚上,林芳死了。
那天,孟非魚和林芳躺在主臥的床上,聊著公司的新物流項目。林芳靠在他肩上,手指輕輕敲著他的胸口,說:“孟非魚,你別老熬夜,錢賺不完的,身體要緊。”她的聲音軟得像春天的風,孟非魚低頭看她,燈光下,她的眼角有細紋,卻依舊美得讓人心動。他拍拍她的手,說:“放心,我心裏有數。”然後他們就睡了。
半夜,孟非魚被一陣怪聲吵醒。像是指甲刮過木頭,尖銳又低沉,從牆壁裏傳出來。他猛地睜眼,房間黑得像深淵,隻有窗外月光鑽進來,勾勒出床邊的輪廓。他轉頭,林芳側著身,背對他,一動不動。
“芳芳?”他輕聲叫了句,沒人應。他皺眉,伸手推她,手指剛碰到她的肩,就僵住了。冰涼,像塊石頭。孟非魚心跳漏了一拍,猛地坐起來,開了床頭燈。燈光灑下,林芳的臉暴露在光裏——蒼白得像剝了皮的梨,眼睛瞪得像要掉出來,瞳孔散開,像兩口枯井。嘴角卻掛著一絲笑,不是幸福的笑,而是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弧度,像在夢裏看到了什麽,又像是被什麽嚇得魂飛魄散。
“芳芳!”孟非魚大喊,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撞來撞去。他撲過去,搖她,拍她的臉,可她像個木偶,沒一點反應。他顫抖著去探她的鼻息,空了。手滑到她頸側,沒脈搏。他腦子一片空白,跌坐在床邊,盯著她那張詭異的臉,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血。
他打了急救電話,可醫生來時,林芳已經僵硬了。驗屍官檢查後,說是突發性心髒病,死因簡單得像個笑話。孟非魚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攥著林芳的手機,屏幕還亮著,是她昨晚刷的購物網站。他抬頭,醫生在收拾工具,低聲說:“節哀順變。”孟非魚沒說話,他不信。林芳才四十歲,每年體檢都正常,怎麽可能心髒病?更何況,那張臉,那種死狀,不是心髒病能解釋的。
葬禮辦得很低調,孟非魚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他怕流言,也怕自己撐不住。可他還沒從林芳的死裏走出來,噩夢又來了。
第五天,小傑沒了。
小傑是孟非魚的命根子,十六歲,長得像林芳,眉眼清秀,但性格像他,倔強又有點叛逆。那天晚上,小傑照常窩在房間玩遊戲,孟非魚路過時聽見他在語音裏喊:“你們這群菜雞,看我一打五!”聲音裏滿是少年意氣,孟非魚搖搖頭,心想這小子真是沒心沒肺。可第二天早上,小傑沒下樓吃早飯。孟非魚敲門,沒人應。他推門進去,房間裏遊戲機還開著,屏幕上是“勝利”的字樣,可床上,小傑側著身,眼睛瞪得像銅鈴,嘴角掛著跟林芳一樣的笑。
孟非魚腿一軟,跪在地上。他沒喊,沒哭,隻是盯著小傑,像要把那張臉刻進腦子裏。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傑的臉,冷得像冰。他腦子裏閃過林芳死時的模樣,兩個畫麵重疊,像一把刀捅進他胸口。
警察來了,驗屍官來了,最後還是那句話——心髒病。孟非魚坐在客廳,盯著小傑房間的門,耳邊是警察低聲討論的聲音。他沒聽清,隻覺得屋子裏的空氣越來越重,像有雙無形的手掐著他的脖子。"她從來沒有過任何心髒病!你們就是一群吃幹飯的廢物!都滾出去!滾出去!!!"孟飛魚忽然歇斯底裏地發瘋似地吼叫起來。
可第十天,丈人老李也走了。
老李是個硬漢,六十多歲,每天兩包雪茄,肺裏像是裝了鐵。林芳死後,他搬來陪孟非魚,說:“你一個人不行,我得看著你。”可那天晚上,老李睡在客房,半夜沒動靜。孟非魚早上推門進去,老李躺在床上,側著身,眼睛瞪著天花板,嘴角掛笑,跟林芳、小傑一模一樣。
孟非魚沒叫人。他站在老李床邊,盯著那張臉,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他轉身走出房間,關上門,然後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動不動。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在他臉上,可他隻覺得冷,像掉進了冰窟。
孟非魚就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多久。麵前的咖啡杯已經空了,杯底殘留著一圈黑褐色的渣,像幹涸的血。他盯著那圈渣,眼神空洞,像被掏走了魂。窗外是深夜,月光被厚重的雲遮住,屋子裏隻有壁爐裏微弱的火光跳動,投下扭曲的影子,像一群鬼魅在牆上爬來爬去。他沒開燈,怕光線照亮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三天了,他沒合過眼。自從老李死後,他不敢睡。他怕一閉眼,就再也醒不來,怕自己也變成那樣——側著身,瞪著眼,嘴角掛著那詭異的笑,像被夢魘掐死了魂。他靠咖啡撐著,一杯接一杯,胃裏翻江倒海,像有把刀在攪。可他不在乎,疼總比死好。
桌上放著林芳的照片,是她三十歲生日時拍的。她穿著紅裙,笑得像朵花,眼睛亮得能勾人魂。旁邊是小傑的遊戲手柄,上麵還沾著他玩遊戲時留下的汗漬。老李的雪茄盒擺在角落,盒蓋半開,裏麵還剩半根沒抽完的煙。三件東西,三條命,全沒了。孟非魚盯著它們,腦子裏像有根弦繃得要斷,他想哭,可眼淚幹了,想喊,可嗓子啞了。
他站起身,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他踉蹌著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絲絨窗簾。玻璃上映出他的臉——眼窩深陷,像兩個黑洞,胡子拉碴,像長了刺的野草。他盯著自己的倒影,突然覺得那不是自己,像個陌生人,像個死人。他猛地轉頭,身後沒人,可他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冰冷,惡毒,像要把他吞進去。
“誰?”他低吼一聲,聲音在空蕩的客廳裏回蕩,沒人應。他抓起手邊的煙灰缸,狠狠砸向牆角,玻璃碎了一地,像炸開的冰花。他喘著氣,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他知道,沒人,可他就是覺得有東西在房子裏,在牆裏,在地底下,盯著他,笑著,等著他倒下。
他不能倒。他得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想起風水先生的話——“地底下有東西。”他又想起施工隊說的怪味,像爛肉,像血。他腦子裏閃過地窖的景象,那黑乎乎的血跡,那晃動的影子,那聲歎息。他決定再去看看,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個明白。
他從廚房拿了把菜刀,握在手裏,刀刃冷得像冰。他又抓了把手電筒,深吸一口氣,推開地窖的門。門吱吱作響,像老人的呻吟,空氣裏湧出一股潮濕的寒氣,夾著那股腥臭,像從腐屍裏鑽出來的。他一步步走下去,樓梯在腳下吱吱作響,像要塌。他每邁一步,心跳就快一分,手裏的刀攥得更緊,指節發白。
地窖裏黑得像深淵,手電光掃過去,隻能照亮一小塊地方。牆上掛著黴斑,像一張張扭曲的臉,地上堆著雜物——舊箱子、破椅子,還有一堆沒拆封的酒瓶。他走到上次摸到血跡的地方,蹲下,手電光照過去,那黑乎乎的東西還在,像凝固的墨。他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黏稠,冷得刺骨。他湊近聞了聞,血腥味混著腐臭,胃裏一陣翻騰。
“這是什麽?”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的地窖裏撞來撞去,像有人在遠處應他。他猛地抬頭,手電光亂晃,掃過牆角,那影子又動了,像個人形,蹲在那兒,低著頭,像在看他。孟非魚心跳停了一拍,他猛地站起來,菜刀舉在胸前,喊:“誰在那兒?出來!”
沒人應,可影子動了,緩緩站起,像被風吹起的布。它沒臉,沒眼,隻有輪廓,黑得像墨,在手電光裏晃了晃,然後沒了。孟非魚愣住,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衝過去,手電光掃過牆角,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堆灰塵被他踩散了。
“見鬼了……”他低罵一句,聲音抖得像風裏的葉子。他轉身想走,可腳剛邁出,身後又傳來一聲歎息,低低的,像從地底鑽出來。他猛回頭,手電光照過去,牆上多了個裂縫,像被刀劈開的口子,裏麵黑得像無底洞。他走近,伸出手摸了摸,裂縫裏滲出點濕氣,冷得像冰。
他盯著那裂縫,心跳像擂鼓。他覺得,那歎息是從裏麵傳出來的,像有人在深處喘息,等著他。他握緊刀,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挖開看看。可他沒工具,也沒力氣。他決定明天找人來,把這地窖翻個底朝天。
他爬回客廳,癱在沙發上,手裏的刀還攥著,手電光照著天花板,晃得他眼花。他想睡,可不敢。他又泡了杯咖啡,強迫自己喝下去,苦得像毒藥。他靠著沙發,腦子裏亂成一團——林芳的笑,小傑的喊聲,老李的雪茄味,還有地窖裏的影子,像一堆碎片拚不完整。
天快亮時,他終於撐不住,眼皮沉得像灌了鉛。他告訴自己,就眯一會兒,就一會兒。可他剛閉眼,夢就來了。
他站在一片荒野,天黑得像潑了墨,風吹過,帶著血腥味。他低頭,手裏握著把長劍,劍刃上滴著血,紅得刺眼。他抬頭,麵前是林芳,眼睛瞪著,嘴角掛笑,胸口插著把刀。她沒說話,隻是看著他,像在問:“為什麽?”他想喊,可嗓子啞了。他轉身,小傑站在身後,瞪著眼,嘴角掛笑,脖子上全是血。他再轉,老李蹲在地上,瞪著眼,嘴角掛笑,手裏攥著半根雪茄,煙頭還冒著火星。
“不是我!”他大喊,可聲音被風吞了。他揮劍,想砍掉這些幻影,可劍刃劃過,他們沒倒,反而笑了,笑得更大,像要把他吞進去。他扔了劍,想跑,可腳像釘在地上。他低頭,地上全是血,黏住他的鞋,像活的。
他猛地睜眼,天已經亮了。客廳裏靜得像墳墓,壁爐裏的火滅了,留下一堆灰。他喘著氣,額頭全是汗。他低頭,手裏還握著菜刀,刀刃幹淨,可他總覺得上麵有血腥味。他扔了刀,刀撞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他站起身,腿抖得像篩子。他走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眼睛紅得像兔子,臉白得像鬼。他摸了摸臉,手指冰涼。他突然笑了,笑得像瘋子。他知道,這不是幻覺,這房子,這地窖,有東西在搞鬼。
他決定不等了。他拿起手機,訂了飛印度的票。那神秘電話說“找拉姆”,他不知道拉姆是誰,可他知道,那是唯一的線索。他得去,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個明白。
可他沒注意到,鏡子裏,他的影子動了動,像活了一樣,嘴角掛著那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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