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win B. Forsythe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 (EBF NWR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位於新澤西州中南部的海岸線上,離著名的大西洋城不遠。它的地理位置優越,候鳥大西洋飛行線(Atlantic Flyways)有一條正好經過這裏。還有一個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它有一個8英裏的自駕環線,打鳥的不用背著輜重滿世界跑。
這天天氣不錯,我以一個三明治的代價收買了丫頭跟我一起去打鳥 (我家LD是斷然不去的,她的理由無非就是怕冷怕熱怕曬怕髒怕蟲子咬,最怕內急沒洗手間) ,聽了一路她Playlist上的流行歌曲,差不多午飯的時候就到了EBF NWR的停車場。
然後我們就掀開休旅車的後備廂,坐在後麵吃三明治,先吃飽了才有力氣打鳥麽。這時一輛保時捷凱宴停在我們旁邊,下來一個55~60歲左右的男子,中等身材,頭戴一頂棒球帽,短袖T恤長褲,腳下一雙登山靴。因為車的原因,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顯然也注意到了,轉過身,指著我們手上的三明治說,that's smart。我想他是誇我們有備而來,這附近沒看見有賣吃的。然後他又說,你們也是來找某某鳥的嗎?我說,excuse me?他說,哦,你們不知道嗎,這兩天有目擊報告說有非常罕見的某某鳥出沒,我昨天也來了,可惜沒看見,今天再來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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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昨天?昨天100多度的悶熱天氣,他居然也來了?這個鳥得有多特別?忍不住好奇地問,你說的是什麽鳥啊?他一字一句地說,White-rumped sandpiper (白腰濱鷸),極其罕見,昨天有人拍到了模糊的影子,可能就落在這片濕地邊緣。
我“哦”了一聲,然後祝他好運。我留意到這人沒帶相機,看起來不像是來打鳥的。在愛鳥的人群中有一條看不見的歧視鏈,雖然大家都是鳥人(Birders),但硬核的觀鳥的(Hardcore birdwatchers) 內心裏是有點瞧不起打鳥的(Bird photographers),他們認為他們的水平更高,隻需靠望遠鏡觀察和聽鳥的叫聲就可以遠距離地辨別鳥類;他們更看不上打鳥的到處貼照片炫耀,對鳥的關愛不如他們純粹。
男子去了一下停車場旁邊的簡易廁所就駕車上了那個8英裏的自駕環線,我和丫頭吃完了三明治也開車上了路。
第一站是一個小叉路,小叉路的盡頭有一個兩三層樓高的瞭望塔。等我們到了那兒,發現有幾隻白天鵝遠遠地戲水。我用200-600mm的大炮瞄了一瞄,發覺視野不夠,就扛著家什爬上了瞭望塔, 上了塔頂就一眼看見剛才的那個男的已經一個人在那,手裏拿著一副銀光閃閃的非常漂亮的望遠鏡,跟通常見的黑乎乎的完全不同。他似乎看出我的好奇,揚了揚手中的望遠鏡說,俄國造,可結實了,繳獲的,跟了我好多年了。我順勢問道,哦那您到底是幹嘛的?他稍一頓,說,CIA,退休了。
我和丫頭聽了都半信半疑。忽然他猛地挺起腰板,盯著遠處的水麵。啊終於來了,他說,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小小的棕色小鳥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們正前方的淺灘上,小雞啄米一樣一上一下地忙碌著。他立刻拿起望遠鏡,又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對著一個APP一邊看一邊口中念念有詞,聽不太清楚,斷斷續續地好像說的是,GPS誤差……風速對上了……果然在這裏,還在一本小冊子上寫著什麽。然後他拍拍雙手說,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 你們好好玩兒哈。話音未落,他已走下了瞭望塔,鑽進保時捷,緩緩地駛離。
等車開遠了,我才回過神來,趕快在取景器裏尋找那一群小鳥,可是已不見蹤跡;再看那幾隻白天鵝,仍在那裏卿卿我我,耳鬢廝磨,趕緊劈劈啪啪照了幾張。看看效果還行,我跟女兒說,就這樣了,走吧。在下樓梯時不經意地發現了一張手寫的字條,掉落在地上。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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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 Sandpiper – Tag #0341 – Confirmed Visual
81 F/ S-SE / 12:47 PM?
Donovan — EBF site #6?
(Send to S-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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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腰濱鷸 - 標簽號0341 - 確認目擊
華氏81 度/南-東南/12:47 PM
多諾萬 - EBF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 第六號站
(送至 S-3)
這一定是那個CIA不小心拉下的,看來他的名字叫多諾萬?趕緊跑到塔下,那輛保時捷早就沒了影子。丫頭問,爹地,這個多諾萬到底是幹嘛的?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可能是愛鳥的前特工吧。她撇撇嘴,你才是愛鳥的,這人是來執行秘密任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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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LD問今天怎麽樣,女兒和我爭先恐後地講了一遍,還給她看了字條,可是她還是堅決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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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te Swan 疣鼻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