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生最美是當下

王輝將手機扣在桌子上，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光線從窗外透進來，將桌麵的紋理映照得分外清晰，那些交錯的紋路仿佛拉開了一道記憶的縫隙，將他的思緒帶回到多年前剛到美國的日子。

那時候，剛剛偷渡過來的他，還帶著對新世界的些許憧憬，但更多的是迷茫和疲憊。中部的小城市，空氣清新但冷清得讓人發慌。華人極少，連華人超市和餐館都寥寥無幾。他投奔了一位老鄉，在對方的安排下住進了一間狹小的地下室。那個小屋低矮陰暗，窗戶總是關著，隻有稀薄的光線透進來，卻成了他最初的“家”。

語言不通是最大的障礙。王輝隻能依附於老鄉的圈子，靠他們幫忙找到零工維持生計。他白天在超市理貨，把一箱箱沉重的貨物碼到貨架上；晚上則去餐館洗碗，站在水槽邊，雙手被冷水泡得發白。每天忙到深夜，回到那間地下室時，他的手掌總是皺巴巴的，指尖還帶著洗潔精的刺鼻氣味。他靠在硬得硌背的小床上，盯著頭頂那片狹窄的天花板，聽著樓上隱約傳來的腳步聲，腦海裏重複著一個念頭：“什麽時候能自由？”

他的“自由”並不簡單。每天的收入大半要用來償還蛇頭的欠款。那些錢像一座無形的山壓在他心頭，而他隻能咬牙扛著，日複一日地幹活，期盼有一天能還清債務，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

周末，是王輝最珍惜的時間。 他會去當地的教會參加免費英語班。教室不大，但對他來說卻是片刻的喘息之地。教會的牧師很熱情，其他華人學員也很友好。大家會在課間聊聊彼此的經曆和未來的計劃。王輝雖說英語磕磕絆絆，但漸漸學會了用簡單的詞句與人交流，那種感覺像是生活突然被點亮了一角。

就是在那間教室裏，他認識了一對特別的夫妻。男人約莫三十出頭，穿著簡單卻有種難以忽視的氣場。後來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才知道這個男人曾在國內做交易所，很了解交易從裏到外的故事。王輝猜到可能是因為參與了一起內幕交易，消息被舉報，他們全家才連夜從香港逃到了美國。

男人的故事引起了王輝的共鳴。對方的語氣很平靜，但字裏行間透著對過去的不甘，也有對未來的迷茫。他不敢去大城市，害怕被人認出，隻能在這個小鎮上短暫棲身。他對王輝說，自己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計劃，不知道是留在美國繼續做老本行，還是徹底換一條路。

王輝還記得，那天教室外陽光正好，男人抽著煙，盯著遠處草坪上的小鳥，輕聲說了句：
“我們能活著，就有希望。總有一天，會熬過去的。”

這句話像一粒種子，悄然埋進了王輝的心底。他看著男人的眼神，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雖然他們的境遇不同，一個曾經輝煌過，一個一無所有，但他們都在黑暗中摸索，都在等待屬於自己的機會。

回憶到這裏，王輝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搖了搖頭。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苦，卻讓他覺得一切都有盼頭。白天拚命工作，晚上做著一個個細碎卻真實的夢。他以為隻要熬過去，生活就會慢慢好轉，命運會像小說裏的情節那樣迎來轉折。然而，現實並沒有這麽簡單。

幾年後，王輝終於還清了蛇頭的債務，結束了那段被勞作與債務束縛的日子。 他開始逐漸擺脫老鄉的照顧，靠著教會朋友的幫助，學會了基礎的金融知識。他攢下一點積蓄，用來嚐試小額投資，雖然失敗了幾次，但他從中學到了如何在夾縫中尋找機會。

回憶到這裏，王輝微微笑了笑，眼神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那些年，他的生活雖然苦，卻讓他對未來充滿希望。而現在的他，早已懂得生活的真相——自由從來都不是靠熬就能得到的，而是需要抓住每一次能讓自己站起來的機會。

他低頭看向手機屏幕，廖晴的消息還停留在那裏。那些話語中，透著她對創業的堅持和對未來的迷茫。王輝默默歎了口氣，他很明白她此刻的感受，因為他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我真的可以熬過去嗎？

“熬過去，總會有希望。” 他低聲自語，目光平靜，卻透著一份與過去和解的篤定。

 

在公司的茶水間裏，Jason端起咖啡，靠在椅背上，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輝哥，最近怎麽樣？劇本進展順利嗎？”

王輝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輕輕掃過Jason，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非常順利。客戶呢，憨傻呆萌，特別喜歡聽點八卦故事。這種人啊，獵奇心就是她最大的破綻。”

Jason挑眉笑道：“你倒是會挑人。這種獵奇心旺盛的，最容易被牽著走。那下一步呢？要怎麽把這股獵奇心用到實處？”

王輝輕輕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語氣帶著一絲從容：“她一定會好奇我背後的故事，比如我是怎麽從一個未婚先孕、落魄學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這種時候，就適當地給她一些情節，但不全盤托出，吊著她的胃口。再帶著她做點小投資，給她體驗一點成功的甜頭，讓她覺得跟著我走有希望。”

Jason的笑容漸漸放大，眼神裏透著幾分戲謔：“所以啊，讓她覺得你是她的貴人”

王輝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咖啡杯，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深意：“不隻是貴人，我不會讓她太容易靠近我，會時不時給她一些精神上的點撥，胡蘿卜加大棒的那種，讓她覺得我的話對她的人生有啟發、有教育意義。

王輝喝了口咖啡，接著說：”有效的PUA是一種藝術。最好的結果，不是讓她徹底愛上你，而是讓她在愛慕、擔心和恐懼之間徘徊，甚至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隻要這些情緒的總和大於她對我的懷疑和恨意，她就會更加依賴我。”

Jason聽得津津有味，像是被點燃了興奮點：“對，客戶一旦被你精神控製住，就很難離開你”

王輝點了點頭，眼神淡然，卻透著幾分冷酷：“沒錯。這種依賴感來自於她的潛意識，她會覺得我懂她、幫助她，甚至是她人生中事業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算她有一天意識到問題，也會因為已經投入了太多的資本和精力，而選擇自我蒙蔽。這種精神依賴，比毒品還難戒。”

“Nobody knows it better than me” 王輝撅起了嘴，突然拽了句英語

Jason吹了聲口哨：“讓客戶愛你又恨你， 這種心理操控，真是絕了。這句話聽這麽耳熟？”

 

“懂王，川大爺教導我們說，隻要功夫深，沒有鑽不透的女人心 ” 一向以深沉立人設的王輝，破天荒的跳起來MAGA舞步。

 

Jason端起咖啡，笑道：“輝哥，你這套騷操作，教科書級別的了，寫本書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如何讓客戶愛恨交織地離不開你》！”

王輝輕輕碰了碰他的杯子，笑意更深了幾分：“哎呀，人性是一門學問，懂了這一點，世界就簡單了。”

王輝正聊得起勁，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小曼發來的消息：

“別忘了我要去引產，記得下班來醫院陪我。”

王輝愣了一下，心中一緊。小曼過了預產期，約了產科醫生今天引產。早上出門前小曼就提過這事，他還隨口答應了，現在一忙起來，差點就給忘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頓時一陣慌亂。

“我得趕緊走了！”他一邊抓起外套一邊對著Jason喊道。

Jason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壞笑：“喲，輝哥，老婆生孩子你還在工作，是真勞模！”

王輝已經衝到門口，一邊按電梯一邊回頭喊道：“男人嘛，以事業為重！先走了，改天聊！”

Jason在後麵樂不可支地揮揮手：“行行行，輝哥，加油啊！工作、家庭兩手抓！恭喜恭喜，回頭我去你家看嫂子和孩子！”

電梯門關上，王輝站在裏麵理了理急促的呼吸，心裏卻有些發虛。他並不是沒意識到小曼的期盼，但心裏卻忍不住覺得這不過是一次例行的責任。陪產，在他看來，也許隻是家庭這盤棋中一顆需要擺對位置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