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日本憲兵隊。日本憲兵隊成立於1881年,主要任務是對軍人的軍紀的巡查和檢查,及軍事法庭。但後來逐漸演化成特務機構,主要任務變成對占領區人民的鎮壓,抵抗組織的破壞等。日本憲兵隊後隨日本投降而解散。
1937年12月,侵華日軍占領濟南後,在濟南成立濟南憲兵本部(又稱為車站憲兵隊)。憲兵隊本部設立:特高課,(濟南)城內分遣隊,及其他地區分隊,如泰安憲兵分隊,兗州憲兵分隊等。後來在濟南又成立了八大公館,即八個分遣隊,對抗日軍民進行瘋狂地殘酷鎮壓。其中由日人武山成護領導的南新公館和以日人司田領導的濼源公館殺人最多。被抓到憲兵隊的,能活著出來的寥寥無幾。僥幸活著出來的,也得終生殘疾。
穀正文,真名郭同震。 ”穀正文“這個化名,是其在日本投降後,轉投軍統時用的化名。因為當過漢奸,真名當然是不敢用的。郭同震(穀正文)是濟南日本憲兵隊的大特務。但郭是什麽時候加入憲兵隊的,這個存在爭議。筆者覺得1940年的說法比較可信。存在爭議的,還有郭是如何加入日本憲兵隊,有被捕叛變說,有主動投靠說,有被策反說。但無論如何,郭投靠日本人,當漢奸走狗是板上釘釘的事。
在下麵這篇回憶錄中,作者徐誌剛,作為知情者,在此文中清清楚楚地提到郭同震,即穀正文,是濟南日本憲兵隊的大特務。
為閱讀方便,本人將回憶錄轉貼於下。 文章鏈接:濟南淪陷時期日本特務的血腥罪行
文章標題:《濟南淪陷時期日本特務的血腥罪行》
作者:徐誌剛
抗日戰爭勝利至今已五十年了。對於日軍侵華燒殺搶掠種種罪行,已為眾所周知。但對日本特務的罪惡,許多人(尤其是青年一代)還是不夠了解的。
抗日戰爭初期,筆者在濟南師範求學,曾耳聞目睹日本特務的暴行。1945年冬參加革命,濟南解放後,在公安機關工作,曾參與審理過一些日本特務的案件。現憑記憶,將日本特務的罪行予以揭露。奈年代已久,或有人名、地名等記憶不夠準確之處,懇請各界知情人士指正。
日本軍國主義者,是一貫大搞特務間諜活動的。遠在發動侵華戰爭之前,為實現其獨霸亞洲的侵略野心,在中央(內閣)設立了“大東亞省”,專門從事特務間諜活動的領導和指揮;下設“支那課(科)”,專管對中國的特務工作。可不要小看這個機構的名稱僅僅是個“課(科)”,實際上它的權力卻非常之大。它在日本對華派遣軍的各地各級組織中都有派出的人員,對全部侵華日軍的特務間諜工作具有指揮權。它從二十年代、三十年代起,就以各種手段,從留日學生、貿易往來的商人、以及各類黑社會(道會門、青紅幫)人員中,用重金收買了一批背叛祖國的漢奸,充當他們的爪牙,秘密打入中國的黨、政、軍、工、農、商、學各界,為侵華日軍刺探、搜集、提供情報,進行各種特務間諜活動。
如在我國城鄉各處都普遍能看到的“仁丹”,“若素”,“大學眼藥”,“老篤眼藥”等等花花綠綠帶畫帶人像的大字,或寫在牆壁上,或以各色廣告牌插在地上、建築物上。這些東西,表麵看去,是人們所繪製的商業廣告,實際上卻都是為日軍侵華所設的路標。它不僅起到指引路線的作用,還把中國當地的軍事設施、兵力部署、防衛重點,作出明確記號,使日軍一目了然,得以長驅直入。
如山東省的大漢奸朱經古,就是為日本“大東亞省支那課”所吸收發展的高級特務。他在三十年代初留學日本時,即被收買籠絡,後接受派遣,返回國內進行潛伏活動。
朱經古是山東單縣人。他以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留學生的公開身份,在濟南任“東魯中學”校長(“七·七”事變前,“東魯中學”的校址,即現在經六路緯四路的“第三中學”)。
朱經古長期潛伏之後,不僅為日軍侵入山東提供了大量的軍事政治情報,還以其與上層社會有聯係的特殊身份,一度擔任了國民黨山東省政府主席韓複榘的對日談判代表。
1937年秋,日軍繼占領平津後,沿津浦線向南推進。在加大軍事壓力的同時,以重金為誘餌,想讓韓複榘出賣山東,日軍好順利占領濟南。日本方麵的談判代表是高級特務河野,中方韓複榘的代表就是朱經古。他們進行秘密談判,地點在現濟南西郊飛機場。韓複榘要價是一百萬銀元,日本的出價是六十萬。在談判過程中,雙方討價還價,到了七十萬、八十萬。這筆出賣山東的肮髒交易終未做成,實際上是日本特務所耍弄的一種伎倆。他們用這種“談判”麻痹韓複榘,利用他想大發國難財的欲望,誘使他放鬆戰備,拖延時間;從明抵抗、暗談判,最終變成不抵抗。日軍乘機由北南下,很快占領了德州、平原,一直到了齊河縣境的黃河邊。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日本方麵就宣布中止談判。接著,在1937年12月27日,日軍占領了濟南。
濟南淪陷後,日軍便在小緯二路(南頭靠近經七路,現在的門牌是333號)路西,公開掛上了“大日本陸軍特務機關”的牌子。前麵提到的曾參與談判的日方代表河野,擔任了“特務機關長”。參與談判的中方代表朱經古,這時也扯下“東魯中學校長”的麵紗,正式出任了偽政權的“山東省教育廳廳長”(後又任偽“泰安道道尹”)。“東魯中學”(今三中)的校址,掛上了“日本女子高等尋常學校”的牌子。
朱經古這個大特務,濟南解放後又潛伏下來,參與策劃組織反革命武裝“農眾自衛軍”,陰謀暴亂。1951年,被我公安機關偵捕。筆者曾多次審訊過朱經古,地點在今經二路347號(緯六路以西)路北的“濟南市公安交通警察支隊槐蔭區大隊”院內東二樓(當時為監所)。朱犯對充當日本特務等叛國罪行供認不諱,被我軍事法庭判處死刑。
日軍為了在濟南加強反動統治,公開掛牌的除了有“大日本陸軍特務機關”外,還有“城內憲兵隊”,“商埠憲兵隊”,“車站憲兵隊”;不掛牌的,則有“濼源公館”,“朝陽公館”,“魯仁公館”,“魯安公館”,“梅花公館”等所謂“八大公館”。
這些特務機構,按地區按行業雖各有分工,但他們的共同任務是:嚴查一切抗日活動,對人民進行各個方麵的秘密監視控製。特務們直接或間接通過偽“新民會”、偽基層政權(坊長、保長、甲長)和各行各界的偽組織,瘋狂地進行種種鎮壓活動。
特務們肆無忌憚地檢查一切郵電往來信件,嚴禁一切有抗日文詞的書籍報刊。甚至連老百姓在照相館照的相片,也要一一進行檢查。在每一張相片的背麵,都蓋上經過檢查的圖章。筆者現存有這樣的相片實物,上麵蓋著圓形的藍色橡皮圖章。第一行字是“檢閱濟”(日文意思是已經檢查),第二行字是日期“14,2,3,”(指日本昭和十四年——即1939年2月3日),第三行字是“濟南憲兵隊”。
在街道上,特務們與派出所偽警察配合,加強戶口和來往人口的管理,尤其嚴密盤查那些從農村(解放區)來的生人。筆者當時住在新東門外青龍街247號,老家在平陰縣的外祖父,每次來到濟南,都遭受這幫人員的多次盤查,甚至有時一天來查三、四次。
在學校裏,特務們檢查書刊、信件,嚴密控製教師和學生的言論和行動,一旦發現“可疑人物”,他們就使用秘密跟蹤、盯梢、突擊搜查、乃至綁架等卑鄙手段,進行殘酷鎮壓。如1943年,筆者在師範的一位同學陳捷民(今改名“陳克剛”)隻因日本特務在他宿舍裏搜到一本紅色封麵的魯迅著作《呐喊》,便被當做“嫌疑分子”抓去進行拷問。(而後,陳捷民與我黨在濟南的渤海區工委地下組織取得聯係,輾轉去了解放區。建國後,曾任陝西省科協主席。現已離休。)
這些“公館”的特務們,平日裏都穿便衣,或長袍短褂,或西服革履,身帶手槍、手銬,到處橫行霸道。他們享有各種特權,對中國同胞可以任意搜捕,拘禁,刑訊,乃至虐殺、處死。濟南市被日本特務機關所殺害的人,據五十年代“鎮反”運動時城郊各區綜合統計,約在一萬五千人以上。
人民隻要被這些“公館”抓進去,就要受到種種駭人聽聞的刑訊:從鼻孔裏灌涼水,灌辣椒水,灌煤油;坐“老虎凳”,上壓杠;挨狼狗嘶咬;遭皮鞭、木棍毒打(有時用豬毛繩蘸濕了鹽水再打,抽在身上就是一道血溝);用鉗子拔牙、撬牙;往指甲縫裏釘竹針、竹簽;用燒紅了的烙鐵往胸前烙;拔頭發,紮舌頭,鐵錘砸手指……種種殘酷的暴行,無所不用其極。對婦女的刑訊折磨尤其殘忍,從綁在木床上輪奸,到抜陰毛,陰道裏插火棍,割乳頭,等等,慘不忍睹。筆者曾親眼看到過一位同學的親戚(林姓婦女),十個指頭全被特務刑訊時用老虎鉗夾斷,造成終身殘廢。
解放後曾任濟南警備區司令部軍法處處長的武思平同誌(後曾任省民政廳廳長),1942年曾被日本特務逮捕。嚴刑拷打後,再捆綁起來,反複拖到樓梯口,用皮靴往下猛踹。特務們在一旁狂笑,以此取樂,稱這是“滾肉蛋”,還比賽看誰“滾”得多。
當時,老百姓普遍知道,隻要進了“公館”,就等於進了“閻王殿”。即使不被折磨死,也會終生致殘。許多人受不了種種酷刑,屈打成招,不得不按照特務們所要求招供的“罪名”,承認自已是“八路”,“共產黨”,“抗日分子”;而這些已經“供認”的人,則又成為特務們練槍法的活靶子。
以“濼源公館”為例,這是當時殺人最多、臭名昭著的一個魔窟。地點就是現在泉城路226號(百貨大樓東麵路南一座灰黑色樓房,現為山東省人民政府僑務辦公室機關)。“濼源公館”的特務頭子是日本憲兵隊的武山。(此人罪大惡極,日寇投降後即被處決,埋在濟南南門外)。此外有權勢的大特務,還有張燕、郭同震等人。濟南解放後,這些日特被我公安機關捕獲。在審訊中,他們親口供認,“濼源公館”的後院,便是刑場。下毒手時,特務讓“犯人”在院子裏隨便往前走,他便從身後開槍。為了練槍法,特務不是一槍把人打死,而是隨心所欲地打耳朵,打胳膊,打腿,打胸部、腹部,或前或後或左或右,讓你死又死不了,活也活不成。有時,又專練射擊致命之處,打人的太陽穴,打腦子、心髒;打死後,再割開屍體,以檢驗子彈打得是否準確。這樣遭特務們殺害的人,不計其數。審訊時,這次說六七十人,下次又說一百來人,連這夥特務自己也記不清到底是多少人了。
這幫狗特務喪盡天良,醉生夢死,終日花天酒地,揮霍無度。為了發財,他們除了從關押的人身上打主意,千方百計向其家屬榨取錢財外,有時還隨意去抓幾個有錢的商人,硬說他們“私通八路”,進行刑訊折磨後,大肆敲詐勒索。為了贖出一條活命,不少商人弄得傾家蕩產。有的拿不出那麽多黃貨(金)白貨(銀)或現金,竟無辜地冤死在這夥特務的魔窟之中。
日本特務用這些殘忍毒辣的手段,殺害了不少抗日的仁人誌士,也殺害了成千上萬的善良無辜同胞!1940年,濟南師範學校在如今的泉城路221號(百貨大樓對麵路北,現為山東省統計局機關)。筆者常在“憲兵隊”、“濼源公館”附近的大街小巷走,曾多次親眼看到從裏麵拖出來的屍體,肢斷顱開,遍體鱗傷,一片血肉模糊。令人慘不忍睹,終生難忘那一幅幅血淋淋的慘景。
除了以上各特務機構外,在濟南北郊(今堤口路東段路北山東省幼兒師範學校校址),還有一座“新華院”。它也是受日本軍部特務機關操縱指揮的。不過,它專為全省各地被俘虜來的抗日軍民而設,也抓進濟南市區一些在當時被認為有抗日思想的“嫌疑犯”。
“新華院”,美其名曰“教育感化”,使入院的人“轉變”成“良民”。實際上是一所慘無人道的勞動集中營。被關押的人,每天都被強製進行繁重的勞動。吃的是發黴的橡子麵,穿的是統一編號的破囚服;經常挨打受罵,“犯規”的要關進水牢,整天在地下木柵式的井窟裏,被汙水浸泡,直到全身腐爛,皮肉脫落。還有的被拋進一個大枯井,裏邊蓄滿了蛇、蠍、老鼠、蜈蚣等毒蟲,有的人被咬傷重,不久即死於其中。強製勞動而僥幸活著的人,被饑餓、毒打、種種折磨得了病,卻得不到任何治療。病不重時,仍被迫天天強製勞動;一旦病重,便被拉到後院的所謂“特別病房”,從此一拋了事,直到氣絕身亡。濟南解放以後,為建築施工,在“新華院”舊址一帶,曾發掘出一個“萬人坑”,內中屍骨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曆史的長河悠悠,人民的血淚汩汩。牢記昔日仇恨,莫忘日寇、特務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