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2）外婆102歲

去年年底，就在我們買好回國機票的同時，得到了外婆去世的消息。 老人家壽辰102歲，是在睡夢中安祥地走的。

外婆除了因高齡而心髒老化需服藥外，沒有其他的疾病，是位健康的長壽老人。老人家一生勤勞、善良，極愛幹淨。記得小時候，每天早上外婆都認真地給她的三寸金蓮纏上長長的裹腳布，然後穿上雪白的襪子和一塵不染的黑布鞋。在那個貧困的年代，缺衣少食，住的房子陰暗潮濕又老又舊，但外婆永遠把家裏收拾得幹淨利落，井井有條。我是外婆帶大的，直到7歲；後麵又陸續帶大了表弟妹們。

我們全家2018年暑假回國的前夜，外婆病危。 立馬取消了本已安排好陪我父母旅遊一個多月的行程，回到家鄉。病床上的外婆已奄奄一息，雙眼緊閉。之後在國內的絕大部分時間，我每天單程一個半小時的公車去養老院陪伴外婆。起初，外婆都是閉著眼睛，即使偶爾睜開眼也是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沒有一點表情，幾乎水米不進。家裏的長輩們急壞了，甚至懸賞“誰能讓老太太吃飯，就嘉獎”。後來，外婆慢慢能少許進食進水。再後來能叫出我的名字，每天會有一點點兒的小進步。回美前一天，我最後一次去看望外婆，竟然喂她吃了近一個小肉包，喝了半碗小米稀飯。為了能讓老人家吃得熱乎乎舒服，中間跑去走廊另一頭微波爐加熱了4次。飯後，誇外婆今天吃得很好，以後還得這樣，她乖乖地點點頭。我們約好下次回國，推她出去曬太陽。這次見麵，外婆開心地笑了許多次，有3次還笑出了聲。這是我回國一個多月，外婆狀態最好的一天。

原計劃21年為外婆慶祝百歲大壽的，但疫情阻斷了回家的路。外婆的養老院不斷地被封，基本與世隔絕，與親人相見成了奢侈品。後來外婆陽了。據說養老院走了不少老人。但外婆硬是挺了過來，但身體每況愈下...

今年年初回家的第二天，小表妹放下手頭上的忙年和備戰中考的外甥女，擠出半天的時間陪我一起去祭奠我們親愛的外婆。在墓前，我們小心擺好新鮮煮好的餃子和老人家生前愛吃的各種小食品，撥開一瓣瓣的桔子，切好一片片的蘋果，淋上香茶，輕輕撒滿金黃的菊花，並像舊日時那樣跟老人家嘮著家常。 

心裏麵，外婆永遠跟我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