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大概在2-3歲的時候,開始形成“自我”意識。開始知道什麽是“自己的”,什麽是“別人的”。從此之後一輩子都在追逐一個問題,如何增加“自己的”東西。
不幸的是,兲朝人一輩子沒有弄明白什麽是自己的。網絡上的搞笑段子說:你以為你的家門是屬於自己的,直到疫情來了檢測人員把你家門踹開就踹開,把你家門封死就封死。你以為你的銀行賬戶裏的存款是你的,公安來了說防止海外詐騙,說凍結賬戶就凍結,你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前陣子這種黑色幽默達到了高潮,易勝華律師告訴大家,你死了之後的屍體都不一定是你的。魯迅說“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這話說了一百年了,但有些人偏偏還不相信。你活著的時候能當著你的麵往奶粉裏麵加三聚氰胺,往你吃的油裏加化工原料,等你死了,借你的屍體去用一下,這算什麽事兒?再說了別的國家尊重遺體是因為他們有宗教信仰相信死後有靈魂。我朝可是一個無信仰國家,盛產無宗教的科學戰士。作為無宗教人士的基本素質,應該明白自己的遺體就和路邊的花花草草沒有什麽區別。你去路邊摘點花花草草會有負罪感嗎?不會!那就行了。
世界上礦產最豐富的國家不是沙特美國委內瑞拉,而是我們堂堂兲朝。我們有著別國望塵莫及的世界頭號礦產:人礦。別的國家的礦產需要挖出來需要加工需要生產。我們的礦,隻要生產出來就會自己給自己挖坑,自己給自己加工,哪怕最後死了,還能夠貢獻成為填充材料,再給GDP 添上最後一點貢獻。
有時候覺得生活在這麽一個國家是何其的幸福,從一出生到死全都給你安排好。甚至從小學生時期就開始告訴你應該想什麽,開始學習洗淨瓶思想。國家現在最大的煩惱是無論安排了多少監獄評論員,啟用了多少人工智能搜索,總還是有些輿論超出了自己的控製。我猜兲朝最理想的狀態就是駭客帝國裏麵的樣子。給每個人的腦子接上一個接口讓你覺得你自己在生活的不好不壞,讓你高高低低地做出不出所料的選擇,讓你以為自己擁有各種各樣的東西。實際上你泡在一個充滿著腥臭腐臭,被不知名物質浸泡著的的池子裏。往你嘴裏麵灌一些化學元素,然後讓你腦子告訴你,這是5A神戶牛。
兩年前四通橋的勇士彭立發站出來,前陣子湖南婁底勇士出來。有人勸說勇士們要抗爭,但也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勇士們不是不懂得保護自己,他們不過無意中看清了自己每天被灌輸的是什麽。設想一下如果有一個人某天不小心從駭客帝國裏的機器人飼養皿裏醒過來,看看自己嘴裏麵塞著各種的血和屎,他還能夠繼續在那裏呆下去嗎?他呆不了,他知道拔掉管子是死。但是他就寧可這樣子死去,也勝於繼續回到那肮髒汙穢的夢中沉迷於那一塊不存在的牛扒。
國人向來擅長安慰自己,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而國家更加懂得體諒群眾,知道眼不見為淨。於是揭發屍體變黑材料的易勝華律師從律師所辭職了,運貨車不再公布運貨行程了,法院也不再公布審理記錄了。我就奇怪為啥過了那麽些年才發現這麽好的法子?早二十年不公布三氯氫氨的含量,國產奶粉何至於被國外品牌搶掉市場。魯迅說過,鐵房子裏麵睡著一群人,如果外麵著火了,你千萬不要大喊,因為擾人清夢是會被痛揍的。我從來沒想過一百多年前的文字放在今天,如此通透而恰當。仿佛周老爺子穿越了時空,來到了現代。但還有一種可能,他老人家並沒有穿越,穿越的是我們這個社會。我們穿著西服領帶,拿著手機電腦,精神上穿越回了一百年前。
外賣小哥在杭州因為違規停車被保安當眾罰跪。外賣員這個群體應該讀的書比較少,所以還有點血性。看見同伴被罰跪了,於是聚集抗議。大家一起在警察麵前唱國歌。我看了之後覺得國歌是不是應該被禁掉比較好?這一天天的歌詞都唱的是啥?“…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你丫這都是在號召誰呢?天真的美團小哥們以為他們在叫醒那些沉睡的人。外賣平台說你別打擾我的清夢,我現在就把你們所有的號都銷掉。於是隻要是在抗議地區出現過的外賣人員賬號,都被銷掉了。這個套路我熟悉,電腦專業詞匯叫“硬盤格式化”。格式化之後,不管你以前硬盤上有什麽髒東西,現在都是白茫茫地一片真幹淨。
有人問你說為什麽我們這個民族這麽沒有血性怎麽沒有骨氣?其實不奇怪,我們一直在逆向淘汰。稍微有骨氣的人,早在崖山跳下去了,早在明朝被滅門了。朱棣讓方孝孺寫詔書,方孝孺寫“燕賊篡位“。 朱棣說你不怕我滅你九族,方孝孺說你就算誅我十族又如何?於是朱棣就真的誅了方氏十族。現代的劉曉波,因為簽了憲章,被關在牢中折磨致死。連妻子也被軟禁8年,最終沒留下任何血脈。自古以來的君王們是懂的,知道什麽是優勝劣汰,基因淘汰。任何敢於叛逆的基因,都早被滅掉了,現在剩下的,是一群比羊還軟弱的兩腳羊。
魯迅在狂人日記裏說“中國曆史每頁都寫著“仁義道德”,但字縫裏卻都寫著“吃人”兩個字“。但這多半是難不倒我朝聰明的百姓的,民間秘傳寫著四個字“易子相食”。
何必擔心什麽是“你的”“我的”,哪怕一無所有,蒙上眼睛,夢裏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