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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共領導人蔡孝乾,披上了國軍少將銜

(2025-10-17 14:09:43) 下一個

在台灣近代史上,蔡孝乾是個難以簡單評判的人物。他既是台灣共產主義運動的奠基者之一,又是其最具毀滅性的變節者;他曾滿懷理想要解放民族,後來卻成為國民黨保密局的重要軍情頭子。他的一生,就像一場被撕裂的信仰實驗:起於激情,敗於現實,終於沉默。

 

1904年,蔡孝乾出生在彰化花壇的一個貧寒家庭。少年時代,他靠獎學金讀書,家貧卻誌高,尤其對民族自救的議題充滿熱情。20世紀20年代初,日本統治下的台灣暗潮洶湧,文化協會的啟蒙思潮正在島上蔓延。蔡孝乾在這種氛圍中受到了民族與階級雙重啟發。1924年,他赴上海大學留學,結識了瞿秋白、任弼時等人,正式接觸馬克思主義。

 

那是個信仰如火的年代。北伐軍正南征北戰,蘇聯的新世界被許多青年視作曙光。蔡孝乾在上海加入中國共產黨,後來參與創立台灣共產黨。他在地下刊物《赤星》上撰文,痛批日本殖民統治,呼籲工農聯合,推翻帝國主義的枷鎖。他堅信,隻要信仰足夠純粹,就能改變世界。

 

1931年,日本警方大舉搜捕台灣共產黨組織,蔡孝乾被捕,判刑12年。獄中,他沒有屈服,依舊寫信給同誌、講述革命信條,被稱為最堅定的革命者。但牢獄也讓他看到了另一麵:革命不是詩,而是血。同誌被拷問、死去,信仰逐漸變成一種苦行。

 

1942年,他獲假釋出獄,已經是日本戰敗前夕。那時的台灣共產黨早已土崩瓦解,他成了僅存的火種。戰後,他秘密赴上海,重建台共組織,接受中共華東局的指導。他以吳明為化名,成為台共書記,在台北、基隆、高雄等地建立地下網。那時,他的信仰仍舊熾熱——可他沒想到,自己最終會被信仰反噬。

 

1949年,國共內戰已進入尾聲,台灣成了國民黨最後的堡壘。台共在島內活動頻繁,情報多次泄露,引起當局警覺。19506月,蔡孝乾在台北被捕。被捕後,他麵對了一場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淩遲。

 

保密局的審訊者非常清楚——他不是普通地下黨員,而是整個台共的神經中樞。酷刑、威逼、心理戰,一層層地摧毀了他的意誌。據傳,他被單獨囚禁,連續數周不讓睡覺。他一開始咬牙不語,但隨著其他同誌被捕、組織瓦解、內線被出賣,他終於崩潰。1950年底,他選擇了投誠。

 

他供出了台共主要骨幹——包括謝雪紅、楊克煌、蘇新等人;數百名地下黨員被捕、處決或流放。台灣共產黨,就此在曆史上被一鍋端

 

按常理,一個投敵者的下場往往是被利用後遺棄,但蔡孝乾例外。或許因為他的投誠價值巨大,或許因為保密局想以他為反共樣板,國民黨不僅沒有拋棄他,反而給予重用。1952年,蔡孝乾正式加入中國國民黨,進入國防部保密局設計委員會任職;隨後,他又轉入國防部情報局匪情研究室,立下功勳,升任少將副主任;不久,又兼任司法行政部調查局(今調查局)副局長。

 

從共產黨到國民黨,這個轉變的幅度令人目眩。昔日他曾在審訊中被拷問,如今他坐在審訊室的另一邊。他熟悉共產黨地下黨的心理,精通秘密組織的運作,這讓他成為反共情報戰中極有用的人。他在報告中剖析台共失敗的經驗,指出理想主義不敵組織紀律,這些話語裏,既有反思,也有自辯。

 

在台灣官府的燈光下,他穿上筆挺軍裝,胸前佩戴少將軍銜。隻是每當夜深,他偶爾會在酒後自語:我這輩子,毀了兩次。第一次毀的是台共,第二次毀的是自己。

 

蔡孝乾的晚年極為低調。他很少再提政治,也不公開談往事,隻在私下為學生講情報分析的課程,強調邏輯與紀律,卻不再提信仰二字。外界傳聞他晚年悔恨,也有人說他早已將信仰視作幻影。無論哪種說法,他都沒有辯解。

 

1982年,他在台北病逝,享年78歲。葬禮簡單,沒有黨派代表,也沒有昔日同誌。一個曾經為理想坐牢12年、為信仰出賣信仰的人,就這樣靜靜地消失。他的墓碑上,隻刻著三個字——“蔡孝乾。沒有軍銜,沒有稱號。

 

蔡孝乾不是單純的叛徒,也不是簡單的受害者;他是那個時代理想與恐懼交織的縮影。當理想主義與政治現實發生正麵碰撞,信仰不是被推翻,而是被掏空。蔡孝乾的投誠不是偶然的軟弱,而是理想在絕望麵前的潰敗。他曾經相信信仰可以戰勝死亡;後來他發現,信仰最怕的,是死亡。他的悲劇不在於背叛,而在於——他為了活著,隻好放棄信仰。

 

曆史學家們仍在爭論:蔡孝乾是叛徒,還是醒悟者。但無論哪種定義,都無法否認他的一生映照了一個時代的裂痕。從共產黨的熱血青年到國民黨的情報官員,從牢獄烈士到台灣少將,他完成了人類最複雜的轉身:信仰的坍塌,並非轟然倒塌,而是一步步塌陷——直到他自己也聽不見那聲崩裂。他的一生,是信仰的墓碑。那墓碑上,沒有敵我,隻有人性。

 

 

附文:《軍統頭目穀正文兩次抓捕蔡孝乾回憶錄》:

 

自毛人鳳從官邸領回了三十萬獎金後,許多撤退後賦閑在台灣各地的保密局同僚,認為特勤組有錢可賺,紛紛請求過來協助。於是,當我打高雄押解陳澤民返回台北時,突然發現我的單位多了十幾個人。我心裏想,依我的經驗,在北平時代,真正能夠幫上大忙的人,大都是我親自吸收的。因此,我對人事處隨隨便便往特勤組塞人的做法很不以為然。

 

這些人幫不上忙還不打緊,我深怕他們誤事。我向毛人鳳抗議。如果依你的意思,你會怎麽樣?”“我一定采用本地人。我說,隨政府來台灣的人對台灣的一切皆感陌生,一點關係也沒有,執行任務遠不如台灣本地人來得順手。毛人鳳沉吟了半晌,點點頭說:好吧,我讓林頂立派幾個人給你。

 

在我物色人才重組特勤組的同時,對陳澤民的偵訊並未中斷。從他的口中,我又聽到了老鄭這個名字,並且套出了他在台北市泉州街二十六號的住處。

 

這時候,已經民國三十八年十一月中旬了,當天晚上,我帶著張清杉(台北縣淡水鎮人,當時隻有二十歲,是一個很有精神、反應很快的小夥子,在後來的各項任務中,他都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翁連旺等人埋伏在泉州街老鄭住處四周,等候老鄭入甕。但直到東方天際現出一線曙光,老鄭還是沒有回來。看樣子,今天老鄭是不會來了。我說,心裏卻反倒輕鬆。這個地點正確嗎?翁連旺問我。

 

對於這個地址,我很有把握,至少我認為,它是老鄭在台北許多藏身地點的一個,不知道哪一天,他一定會回來。因此,我決定派一個人長期埋伏在泉州街二十六號。我來!張清杉興致勃勃地說。我本來也是屬意於他,因此,交給他一把手槍和一腰帶子彈,並交代他:盡量少出門,如果必要外出,一定要選在深夜無人的時候。

 

張清杉是一個聰明的小夥子,在當時,一般住家房裏隻有一盞燈,人們要在哪裏活動便提著燈走到那間房裏。因此,張清杉進駐泉州街二十六號的時候,便把燈擺在身旁,一旦有人進屋摸黑找燈的時候。便可輕易將他捉住。十一月過去了,老鄭依舊杳無蹤影。十二月,張清杉仍無所獲。三十九年一月一日深夜,張清杉正要入睡,忽然聽到某種細碎的聲音,然後,有人從後院開門。

 

張清杉默不作聲,悄悄走到客廳的桌邊,躲在桌子底下。敲門的人機警地從後院繞到前門,開門進屋後,又非常謹慎地把門扣上。他摸黑走到桌前,把燈打開。就在這個同時,張清杉從桌子底下冒了出來,拿著手槍對準來人的腦袋。我等你好久呀!張清杉笑著說。這個神秘男子化名叫做老鄭,本名蔡孝乾他是台灣共產黨的最高領導人。

 

房裏突然光亮起來,蔡孝乾瞇著雙眼,勉強開口問張清杉:你等我幹什麽?張清杉仍舊保持幽默的口吻反問:那你躲著我幹什麽?這麽久都沒回來。說著,他示意蔡孝乾舉起雙手,然後用預先準備好的手銬將他銬上。

 

當時,蔡孝乾是一個相當自負的中年男子,在他心裏,總認為中國共產黨很快就會將奄奄一息的國民黨趕入海中,而在解放台灣的任務上,居功最大的,無疑地便將是蔡孝乾本人。他一直無法相信自己竟會落入國民黨手中這件事。

 

張清杉逮捕蔡孝乾的時候,我正在川端橋(即今之光複橋)下釣魚。回到延平南路,第一眼看到老鄭,竟意外地非常眼熟。當然,他的臉孔對我而言是陌生的,隻是,從他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長征老幹部特有的傲慢,我在一一五師期間看過太多了。沒想到你參加過長征。”“你怎麽知道我參加過長征?我明白告訴他,他身上那股傲氣,便是長征幹部的特殊標記。

 

我向張清杉要了鑰匙親自為老鄭解銬,並與他聊起長征往事。我並不期望這種友誼攻勢很快就能收買蔡孝乾。因為我了解,他和台大四名學生不同,他的黨齡很深,黨性很強,在我找出他的真正弱點之前,友誼攻勢的效果是有限的。不過,我並不心急,隻要他——我直覺他若不是台共的頭號領導人,至少也是領導人的左右副手 ——在我手中,肅清共諜的工作很快就會結束了。

 

大約就在蔡孝乾落網的同時,高雄組也展開了大規模的搜捕行動,黃昭明硬是要我親自帶隊幫忙。在南下之前,我特別交代牛樹坤,要好好款待蔡孝乾,不可急於探查線索。從用李汾釣到陳澤民之後,黃昭明對我的釣魚術頗為折服,他將許多抓來的人說了一頓教,然後又把他們放走,試圖用這些人釣到更多大魚。不過可能是因為他說的話並不得體,以致不但沒法釣到大魚,連放出去的餌也一個個地不見了。

 

為此,他很懊惱:為什麽你能夠說得動李汾,叫他心甘情願為你釣上陳澤民,而我卻不能?”“你了解自己放出去的每一個人的弱點嗎?”“是啊,我不了解,所以,現在該怎麽辦?”“你為什麽擺著好餌不用呢?我說:你忘了陳澤民的妻子。

 

陳澤民落網後,我曾帶著他到後火車站五塊厝的住宅搜查。當我看到他的妻子和她身邊三個稚齡的孩子,心裏就有了底,我想為了丈夫,她一定會到處奔波求助,而她所走動的對象,大抵就是高雄地區的共產黨員,因此,我告訴黃昭明:派人跟蹤陳澤民的太太,準有抓不完的人。我肯定隻要循著陳澤民妻子這條線索,黃昭明和高雄組就有能力逮捕大部分高雄地區的重要共產黨員。

 

沒想到,我在高雄停留還不到一個禮拜,台北就出事了。有一天深夜十點三十分,張清杉打電話給我,他用沮喪的語調說:老鄭跑了。這個消息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在我的單位裏,竟然會發生要犯脫逃的事。

 

張清杉說,事情發生的過程是這樣的:午餐時,蔡孝乾拒吃局裏為他從中華路買來的水餃大餐(就當時的生活水準而言,中華路的水餃是昂貴的美食),他說吃膩了,想改吃西餐。他說:要延平北路波麗露的牛排。負責照顧蔡孝乾的牛樹坤不免光火起來,但因我臨下高雄之前特別交代過要滿足蔡孝乾的物質要求,他隻好忍著氣到延平北路買牛排。

 

飽餐一頓之後,蔡孝乾在牛樹坤耳邊偷偷地說:想著牛排的味道都快想瘋了,為了感謝你的午餐,我有一條線索送給你,它會讓你升大官。這話把牛樹坤搔得心裏癢癢的。

 

蔡孝乾繼續說,他所參加的各級會議,全都透過一名姓施的連絡人,隻要把這個連絡人抓起來,台灣共產黨就全在掌握之中(直到蔡孝乾脫逃,保密局裏尚無人知道他就是台共領導人。因此,當他提到施姓連絡人的時候,的確具有很大的說服力)。蔡孝乾說,這個連絡人在博愛路電信總局任職。我們要怎麽抓他?”“帶我到電信總局,我當場指認。

 

於是,牛樹坤把這件事告訴張西林,並另外帶了三名幹員領著蔡孝乾一同前往電信總局。一進門,蔡孝乾便鄭重其事地說: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你們暫時和我保持一段距離,當我在哪裏停下,我麵前的那個人就是連絡人。然後一個人獨自走向櫃台。他沿著櫃台走著走著,卻一直沒有停下。當他走到櫃台另外一端的時候,忽然拔腿快跑,從電信總局側門奪門而出。

 

牛樹坤和張西林知道受騙了,在後麵緊追。當他們追出側門的時候,隻見張清杉揪著蔡孝乾的衣襟說:蔡先生,你要去哪裏?原來,張清杉不放心牛樹坤私自把蔡孝乾帶出保密局,悄悄尾隨,並埋伏在側門外麵。

 

蔡孝乾脫逃失風後,一臉悻然,淡淡地表示,他所要指認的人沒來上班,他怕受到責備,因此,突然興起從側門逃跑的念頭。他的說詞相當動人,牛樹坤和張西林都相信他。然後,他又擠出非常愧疚的表情說,施姓連絡人雖未上班,但他知道住處,晚上到那裏去抓,就有如探囊取物。他住在哪裏?”“武昌街。晚上九點整,牛樹坤、張西林瞞著張清杉,又帶著蔡孝乾前往武昌街逮捕施姓連絡人。

 

當時武昌街仍有許多日據時代的木材廠,環境頗為複雜。蔡孝乾沿著木材廠一間一間指認,每指認一間便說:快到了。終於,他逮到牛樹坤和張西林一個不留神,趁機衝入一間黑漆漆的木材廠。牛樹坤、張西林追入木材廠之後,蔡孝乾已然杳無蹤影了。

 

自從民國三十九年元旦蔡孝乾第一度落網,留下了許多具體線索,使偵防組得以在短短時間內,連續破獲吳石、劉晉鈺、朱諶之、嚴秀峰等人的案子之後,所有台共成員因而陷入一陣大恐慌。

 

蔡孝乾出生於台灣花壇,青年時代前往大陸參加共產黨。抗戰勝利初期,蔡孝乾由延安潛往上海,籌備返台領導,發展組織事宜,在這段時間裏,他和一名上海女工結婚。民國三十五年,他帶著妻子和她的妹妹巧巧返回台灣,正式接掌中國共產黨台灣省工作委員會的地下黨務領導。

 

不久之後,他的妻子病死,於是他和同居一室的小姨子漸漸發生戀情,當時,巧巧才不過十四歲而已。在蔡孝乾脫逃後的逃亡過程中,他起先與巧巧寄居於台北中山市場黃天家中。但是台北的風聲實在太緊了,蔡孝乾在黃天家裏躲得不安心,他決定到山區隱匿一些時日。三十九年二月中,他帶著巧巧前往嘉義糞箕湖投靠林醫生。

 

另一方麵,蔡孝乾的脫逃,也造成保密局,尤其是局長毛人鳳相當大的壓力。民國三十九年初,蔣介石尚未複職,但每個禮拜三,他都會以總裁名義在士林官邸召開會議。脫逃的那個奸匪叫什麽名字?抓回來沒?蔣介石常常這樣質問毛人鳳。

 

為了減輕毛人鳳所受的困擾,我建議他寫一分報告,說明蔡孝乾脫逃對瓦解在台共諜組織其實利多於弊。這份報告的大意是:逃亡者有如行走於沙灘之上,經過必留足痕。蔣介石看了這份報告,以後開會,果然就不再提蔡孝乾的事了。

 

黃天被架回訊問室,奄奄一息地側趴在桌子上,老鄭躲在嘉義糞箕湖林醫生家裏。說完,他便昏厥過去。聽到這幾個字。最興奮的,莫過於張清杉,他站在黃天身邊抿著嘴笑。

 

二十七日晚間十時,我們的行動兵分兩組,一組由我親自率領八名幹員,搭乘鐵路夜間末班快車;另一組則由兩名幹員駕駛吉普車取道公路南下。班車在清晨四點鍾抵達嘉義市。我們在車站前方大約三百公尺的一家小旅館,租了三個房間住下來。

 

我囑咐大家睡眠養神,然後才開始構思行動的方法。天色漸明,我還沒想出一個具體而有把握的主意來,忽然,張清杉出現在我的眼前。張清杉表示,他打算天一亮,便單獨前往糞箕湖探查環境。

 

好是好,可是老鄭認得你,怕會打草驚蛇。

張清杉說,這點他也想過,不過,隻要裝扮成當地人的模樣,就不會引起注意。這個年輕人,做事情到底很投入,我沒有更具體的辦法,於是拍拍他的肩膀,等待天亮。

 

日光從旅館東邊木格玻璃窗照射進來,張清杉立即向旅館老板借了一雙木屐、一頂鬥笠和一輛腳踏車。張清杉跨上腳踏車,朝旅館老板指出的糞箕湖方向騎去。

 

張清杉說,那時他正好騎在一條沒有石子路麵的泥土路上,由於許久沒有下雨,騎起來還算順暢。正當他回頭觀望已經遠遠落在背後的嘉義市,盤算自己的裏程時,忽然看到前方路上出現一個人影。這個人頭上雖然戴著鬥笠,身上的西裝卻表明了他不是一個鄉下人。兩人愈來愈接近,張清杉好奇地向著來人鬥笠下半個臉孔看,對方也忍不住朝張清杉看了一眼。四目相交,兩人都覺得十分麵善。

 

真有這樣巧的事?張清杉心裏想,車子已經和來人擦身而過了。他把速度放慢,回頭望望那個人,剛好,那人也回過頭來。沒錯,真的是老鄭。張清杉調了頭,那人不再走動了。他靜靜站立在路邊,等到張清杉騎到自己跟前的時候,他苦笑著,勉強說出一句話:怎麽又是你?然後,他自動把手伸出,讓張清杉將自己銬鎖起來。

 

張清杉騎著腳踏車,顛顛簸簸地把蔡孝幹載回旅館。這時候,那些晚起的幹員正圍著一張桌子打撲克牌。當張清杉、蔡孝乾兩個人戴著鬥笠,一前一後出現在旅館門前時,大家不免吃了一驚。

 

穀組長,我把老鄭帶來了。張清杉說著,然後很瀟灑地登上樓去,在二樓樓梯前滿足地說:我想,我可以睡一個好覺了。我並不急於問訊,我在旅館設了一桌上好飯菜,眾人不分敵我大快朵頤一頓。

 

任務結束後,每個人獲得兩百元獎金,各自安排了一個難得有錢又有閑的嘉南假期。我透過保密局台南站黃姓站長的介紹,前往布袋一名廖姓地主家做客。第二天,毛人鳳打電話到台南站,催促我火速北上。

 

他說,老鄭真正的名字叫做蔡孝乾,中國共產黨台灣省工作委員會書記,他除了詳細供出如何參加長征,如何爭取潛返台灣發展組織外,還供出了省工會宣傳部長洪幼樵即將搭乘四川輪偷渡離台的秘密。後天傍晚,洪幼樵將在基隆登船,你快回來抓人吧!

 

洪幼樵為客家人,為人好學深思,寧靜誠實。被捕後自覺倒楣,遇上不良的上級領導,出獄後任情報局研究員,著作甚豐。他是老蔡等台共中,活得最久的一人,最後得癌症死於一九九○年,這期間我三度探望他,皆握手無言以對。

 

到了民國三十九年三月底,蔡孝乾、陳澤民、張誌忠、洪幼樵這四位台共組織的領導人物均已落網,如果把肅諜工作看成是一盤棋,勝負其實已見真章,至少我的看法是如此。(穀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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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 回複 悄悄話 他才被授予少將,低了。看看共黨:國軍將領董其武、陳明仁、陶峙嶽被共軍授予上將軍銜
老上不來 回複 悄悄話 前文說蔡在1931年被捕判12年,1941年獲假釋。後文軍統頭目穀正文回憶錄稱蔡為“長征幹部”,我在另外一篇文章中也見述蔡隨紅軍主力參加了長征過雪山草地,這個應該在1935年前後。蔡的這段曆史疑似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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