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石頭過河？滑天下之大稽！

在中國，有一句被奉為金科玉律的至理名言，叫作“摸著石頭過河”。初聽這話，仿佛蘊藏著東方哲人的無窮智慧，慎重、務實、循序漸進。然而，當我們把鏡頭拉遠一點，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條河上，不僅早已橫跨著結實寬闊的橋，而且沿岸標牌林立、路燈明亮。別國的行人，早就邁著輕鬆的步伐哼著小曲走過去了。而某些人，卻偏偏要打著雞血，閉著眼睛，彎著腰，顫顫巍巍地探手探腳，在水裏摸著石頭，一邊摸還一邊高呼：“這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智慧！”

 

在交通規則、社會保障、民主製度、司法獨立、新聞自由等無數領域，西方國家早已建起了堅實的大橋。經過幾百年的反複試錯、血淚教訓，才有了今天相對成熟穩定的製度安排。你要過河？別怕，橋牢著呢。無論是瑞典芬蘭的全民醫保，還是瑞士的全民公投，美國的三權分立，英國的議會民主，這些都是橋，是寫在曆史和現實裏、寫在人類社會進步史上的大橋。

 

可問題來了，中國特色的偉大操盤手們，偏偏對這些橋視而不見，仿佛那些光明磊落、穩固堅實的橋，是洪水猛獸，是魔鬼的引誘。他們小心翼翼地在河邊蹲下，眯著眼睛，摸一塊滑溜溜的石頭，一臉鄭重其事地宣布：“河道複雜，情況不明，我們要自主創新，不能走別人的老路！”

 

至於別人的老路為何能讓人走得又穩又快？他們才懶得管。他們唯一怕的是：一旦大家發現有橋可走，就不會再聽從河邊摸石頭的號令了；一旦大家一腳踏上橋麵，走得輕鬆自如，便再也不需要“摸石頭專家”們指指點點，頤指氣使了。

 

歸根到底，他們怕的不是河深水急，而是自己失去帶路人的地位。

 

 

摸石頭的動作，本該是一個過渡，是一個權宜之計。但在中國特色的神奇操作下，這個權宜之計被上升成了偉大路線、宏偉理論、終極真理。於是，摸著石頭過河，就變成了：在經濟上，既想吃資本主義的蛋糕，又要穿社會主義的馬甲；在政治上，既想享受穩定秩序的好處，又要封鎖一切自由言論；在社會管理上，既想推行現代化城市治理，又對公民自由充滿戒備；在教育上，既想培養國際化人才，又要灌輸封閉僵化的教條。

 

摸著摸著，石頭被摸滑了，河水被攪渾了，人也被摸糊塗了。可沒關係，總有人高呼：“這是偉大的探索，是前無古人的創舉！”更好笑的是，摸著摸著，他們摸出了一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說辭。似乎隻要加上“中國特色”四個字，什麽四不像的東西都能包裝成正大光明、獨步全球的傑作。就像一個廚師，明明是把剩飯剩菜拌一拌端上來，還要一本正經地取個名字叫“國宴特別版”。而最讓人忍俊不禁的是，吃著這盤特別版炒剩飯的人，還得麵帶感恩的表情，說一聲：好吃！真香！

 

走橋，是光明正大的。大家都能看見你從哪裏走來，要去哪裏。程序公開透明，選舉有監督，權力有製衡，社會有自由。可摸著石頭過河，就不同了。摸著摸著，摸黑了；走著走著，走丟了。領導說往哪邊摸，就往哪邊摸，誰敢問一句“橋呢？”就立刻被批判為“別有用心”、“勾結境外勢力”、“妄議中央”。

 

為什麽？因為橋是公開透明的，而摸石頭是黑箱操作。隻有在混沌不清、含糊其辭中，才能方便隨時改口、隨時甩鍋。今天說改革開放，明天就可以說偉大複興；今天說市場經濟，明天就可以說共同富裕——反正標準是變來變去的，你摸到哪算哪，他們總是正確的。

 

而且，在河裏摸著走，走錯了、摔倒了、淹死了，都可以理直氣壯地甩給“複雜國情”、“曆史遺留問題”、“西方敵對勢力破壞”，反正絕對不會是自己設計失誤、操作拙劣。

 

摸石頭這套戲法，總得搭配點背景音樂和勵誌雞湯，否則觀眾容易起哄。於是，“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成了標配。每當經濟數據難看了，社會矛盾激化了，年輕人潤了，外資跑了，就趕緊搬出這句萬用神言：“我們正處在艱難時期，但未來一定會好！”什麽時候好？不告訴你；怎麽好？不需要你操心。總之，相信我，跟著摸就對了。

 

老百姓呢？在無盡的等待中，被動接受洗腦，吃著畫的大餅，哼著“社會主義好”，在無橋的河裏泡著，泡著泡著，泡成了溫水青蛙。偶爾有人清醒過來，跳上岸想去找那座橋時，立刻被一群摸石頭專家圍攻：“你忘了國恥嗎？你想顛覆祖國嗎？你是美粉走狗嗎？”罵聲中，橋更遠了，河更深了，石頭也更滑了。最終，摸石頭成了信仰，摔跤成了榮耀，溺水成了烈士。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劇場裏，掌舵者們堅信：隻要不斷鼓勵大家低頭摸石頭，就沒人有時間抬頭看橋，也沒人敢提出造橋的想法。久而久之，摸石頭不僅成了生存方式，更成了道德正確、政治正確的唯一選項。

 

可悲的是，摸著摸著，國家錯失了一次次融入現代文明體係的機會；摸著摸著，社會失去了製度進步和自由成長的空間；摸著摸著，人民錯過了可以輕鬆走到彼岸的幸福路。而橋，就那麽孤獨地橫在遠方，風吹雨打，靜默無言，見證著一代又一代人，在河水中蹣跚前行。

 

摸著石頭過河？也許本意並不壞。但當橋就在眼前，卻還要故作聰明、強作神秘地摸著走，那就不是智慧，而是荒誕、可笑、又令人心碎的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