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神燈

 

朋友兩口子和我結伴，一行三人從巴薩羅納飛到卡薩布蘭卡，進入了北非。在我們的印象中，摩洛哥人就兩個名字：哈桑和穆罕穆得。讓朋友的丈夫根據自己的長相選一個，他選了哈桑。

 

第一站是卡薩布蘭卡。從機場到旅館要有一段距離，哈桑跟一個出租車司機講好價就帶我們上了車。車子剛一開動，司機就改了口，從三百DM一下蹦到了四百。朋友大叫著讓他停車，我也不明就裏的跟著嚷嚷，尖叫的聲音在小車裏刺耳欲聾。鼻子油亮閃光的司機卻鎮定自如的繼續開車，並馬上把價格恢複到了三百。這第一印象讓我們對北非弟兄的純樸打了問號，開始叫他們神燈。

 

卡市的集市，我們曾見過的秤。

 

 

進入沙漠後，小旅館的主人阿麻有點學問，給我們三人分別起了一個摩洛哥名字。朋友叫法蒂瑪，老國王穆罕穆得的小女兒的曾用名。我叫艾莎，意為長生不老。哈桑變成了阿卜杜，聽起來有點阿拉伯小販的意思。

 

帶藍頭巾的阿麻

 

阿麻今年三十七歲，隻有一個小孩。問他有幾個老婆時，他顯得有些靦腆，說是不想給自己再找一個麻煩。他一個導遊朋友插話說：隻有非常富的人才能娶得兩個以上的老婆。這位導遊剛陪同兩位英國人在沙漠轉了三天，英語非常流暢。法蒂瑪問是否能借給我們長頭巾用一下，他滿口答應，說絕對沒問題。等到我們要出發時，他把頭巾使勁給自己纏好，一溜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麻的英語是自學成才，交流不成問題，正好阿卜杜願意跟人聊天，頗具美式幽默。很快，阿麻就和我們這一組人打的火熱，稱兄道弟了。提建議，開玩笑，對我們的任何要求都滿口答應。合影時，和法蒂瑪帶著一樣顏色的頭巾，穿著一樣顏色的衣服，擺著一樣的姿勢，看起來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讓他給我們照合影，他把相機拿反了，比劃了半天，給自己照了個肖像，讓大夥笑翻了天。

 

在一片和諧友好的氣氛之中，阿卜杜，法蒂瑪還有我-艾莎全都忘了自己是誰。當阿麻建議我們去參加一個四小時外加的沙漠遊時，大家一口答應了他提供的價格。直到出了沙漠後才反應過來，120歐元等於1300多圓DM，等於一個中等收入的摩洛哥人半月的工資呢，為什麽誰也想不起來應該講價呢？

 

因為第二天一早要趕車，我們的賬房法蒂瑪吃完晚飯就讓阿卜杜去結了賬。不但沒講價，還給了一些小費。雙方都皆大歡喜。第二天一早，阿麻開車帶我們去看沙漠日出。錢拿到手的阿麻像變了一個人，不再開玩笑，甚至連話都不愛講。沉默著把我們送出沙漠，就開始動員我們去買東西。看到法蒂瑪和我不為所動，他又找來一人說要給我們買票。阿卜杜趕緊謝絕，那人還是像膏藥一樣粘著，阿麻告訴我們他幫著買票有優惠，要不然一個車票要花140dm. 給了那個神燈二十元小費（大約和人民幣等值）他滿臉不爽的接過走了。嫌少？ 可他什麽也沒幫我們幹呀！走到拐彎處的汽車站一看，車票僅僅97DM。 阿麻撒了謊，還不放過我們，又說我們沒給另一個司機小費。沒了笑容的阿麻就像一精明的屠夫，手持鋒利的小刀，想刮下我們最後的一層皮。

 

 

沙漠之旅值得一提還有給我們牽駱駝的小神燈。他的長相還是像孩子，笑起來蠻憨厚的。阿卜杜和法蒂瑪在沙丘上玩滑沙，小神燈也跟著玩的興高采烈，跑上跑下的幫著拿滑板。等到太陽落山，小神燈拿出一塊地毯，鄭重其事的鋪好，然後從一個小包裏拿出一些小石頭和石頭刻的工藝品擺上，我們開始時看得津津有味，以為他要有個敬拜沙漠的儀式，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讓我們買紀念品。

 

不買是不用想出沙漠了，看看周圍還有兩組駝隊也是同樣情況。我們三人就和小神燈商量給他小費，小神燈堅決不收小費，沒辦法，隻好掏出三十歐元買了兩個小石頭。小神燈收攤，牽過一個駱駝讓阿卜杜先上。阿卜杜剛一騎上，駱駝忽然發了狂，在沙丘的山脊上猛轉圈，把阿卜杜愣是從高高的駝背上摔了下來。好在是沙丘，阿卜杜還沒真正摔散了架。真令人難以相信，連駱駝也嫌我們買的不多而不滿罷工了。

 

玩的興高采烈的小神燈，和後來推銷小石頭時判若兩人。

 

在菲斯僅住一晚，早上結算後要先存上行李。負責寄存行李的神燈穿一身黃衣，態度惡劣，抓起行李就往地上摔，趕緊遞上小費，神燈的手腳才放輕了一點。回來取行李，需要再給小費，給他一歐元，嫌少。直接從我的手裏又抓走了一個兩歐元的硬幣，（一歐等於11DM）然後，黃衫一閃，不見了。

 

 

這些經曆讓我們對和神燈打交道有了一些恐懼感，雖說菲斯的街道是出了名的迷宮，阿卜杜，法蒂瑪和我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自己逛古城，不請導遊。到了古城的藍門，剛想買個地圖，一五十多歲的神燈湊上前來，出示了他的導遊證，說他是正牌導遊。我們連導遊證都沒看清，就又開始輕信，告訴他如果不帶我們買東西就跟他走。神燈信誓旦旦，一口答應。再問價錢，他說一百DM。我想起網上攻略介紹：會講價的能講到七十，我們中間沒有講價高手，那這個價格就應該合理了。

 

菲斯著名的藍門

 

 

古城的小道彎彎曲曲，果然如迷魂陣一般，我們開始嘀咕慶幸請了個導遊。神燈導遊也很快和阿卜杜熱絡起來，阿卜杜讓他猜猜誰是他的老婆，五元的賭注。火眼金睛的神燈胸有成竹的指著法蒂瑪，說是這位非常可愛的女士。這話讓阿卜杜非常受用，等到神燈反問別人喜歡法蒂瑪他會不會嫉妒時，阿卜杜毫無警惕的一口否認。這下倒好，神燈馬上挎起了法蒂瑪的胳膊，一路上不再鬆開，且反複誇獎法蒂瑪。阿卜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老婆被拐著，卻啞巴吃黃蓮。法蒂瑪倒沒吃他的迷魂湯，不斷回過頭來向我們示意，用中文告訴我們，神燈看出她是帶錢包，負責交錢的人了。

 

迷宮一樣的小巷

 

神燈導遊領著我們參觀大染缸，香料商店和工藝品商店，他倒沒說服我們買東西，不過參觀這些地方，必須經過商店，有專人向我們展示，不好意思白看表演，陸陸續續或買了點東西，或給了點小費。估計導遊也能拿到一些好處，法蒂瑪就提議給他二十小費，阿卜杜和我都聽財政主管的，當然沒有異議。

 

古城

 

法蒂瑪從包裏拿出一百二十DM，連同另外五元賠注遞給神燈。神燈倒退一步，冷冷的看著我們，質問我們什麽意思。這問責讓我們三人都蒙在那兒，神燈義憤填膺的繼續說：你們把我當成驢使喚嗎？兩個多小時就給我一百多打發了？在中國幹過外貿，在美國又是進出口公司貿易經理的阿卜杜顯然也沒見過這種談判對象，迷迷瞪瞪的反問：這不是你說的價格嗎？神燈義正詞嚴的強調：一人一百，三個人你們會算數嗎？

 

阿卜杜，法蒂瑪和我麵麵相覷，有三十秒說不出話來。末了，法蒂瑪乖乖的掏出三百塊錢，還沒忘了再加上那二十五元小費。神燈導遊一把奪過錢，連個再見也不說，扭頭就快步急走，仿佛受了我們的欺負，要趕快逃離一樣，瞬間就淹沒在人流裏。

 

一個把三個打的落花流水的神燈導遊

 

神燈導遊的背影也看不見了，我們三人還陷在他挖的坑裏愣神，好一會功夫，大家才笑了出來。至此，山寨版的阿卜杜，法蒂瑪 和愛莎對於正宗的神燈們萬分景仰，特別是對他們的靈活多變的計謀，以少勝多的勇氣算是佩服到了家。

 

瞧這廣告上中文翻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