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無極”
(2005-12-29 08: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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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說無極,突然感到這是一個比較大的工程,因為我的閱讀量和文字表達功底還沒有積累到一定的高度。我這裏隻能零星的說說我的一些感想。
我看的無極版本有一些特殊性--- 畫麵極其不清楚(偷拍版本)。也就是說,我既沒有寬大的銀幕來感受其氣魄,也沒有高質量的色彩效果來體驗視覺衝擊。連演員我都看不大清楚,更別說那些特技了。當然我看這樣質量的版本也並非我情願,要是在國內,我是會去電影院看的;在這裏麽,為了先睹為快,我隻好下載看。可是下載了三個都是以無極為名字的各式各樣的片子,其中還有一部是黃片。無奈之於我隻好采用MOP技術網上在線看。
看這樣質量的版本有個好處,你會很純粹的看導演的敘事方法。我不是很在乎電影的視覺。不是因為視覺不重要,而是因為第一,我相信如果一個作藝術的,特別是搞電影的,有很多高手幫著,視覺都是過關的。第二,我本身就是搞視覺的,知道視覺就是那麽回事 -- 他是載體,手段,但是其實核心是你的思想。這個思想主要體現在你怎麽看待現在的世界,又怎麽展望未來的世界的。
我評定一部好片子和一般的片子最表像的方法就是看我是不是想按快進。這個方法當然是很膚淺的,但是我有我的理由。我對兩樣東西不感興趣,除了上麵說的視覺以外,另一個是結果(比如誰死了,誰和誰好了)。我對一樣東西感興趣,那就是導演的剖析角度和力度(不一定力度要夠,但是起碼角度要有獨到見解)。如果一部片子沒有剖析的美感,我也就失去了對這部片子的信心和耐心。我看無極的時候,沒有想按快進。這是個POSITIVE SIGN。
既然好,當然要說好在哪裏?我覺得關鍵好在他反映了我們所在時代敘事的特點並且帶有前瞻性。我們回頭看自己總是可以看得比較清楚,但是如果要問你現在的狀態,你就難以有那樣的高度看的客觀全麵了。無極提供了一種對當代的解釋,展現的是可知論和不可知論的較量和融合。故事放在一個沒有了“極”的空間,帶著原罪,帶著幸運,更重要的是帶著慢慢蘇醒的自我走向無知的未來。我們可能在沒有原因中開始,但是不能因為沒有原因就可以放棄起碼可以嚐試選擇自己的命運的機會。
無極討論神的力量(命運)和人的力量(渴望),這個不是什麽新的話題,但是我喜歡的是,在無極裏麵,雖然有“神”的概念,但是導演摒棄了宗教的述說。神的開始是沒有因果的,她給你一個開始,給你兩難的選擇,但是在你走的路上,神不過是一個精靈,或是不時挑逗你的意誌,或是調撥你的視野,或是裝模作樣的恐嚇。
無極不僅是多元,更加是多層的,打破層與層直接的隔膜,可以靠神的力量(或者說不能解釋的力量),也可以靠人的力量(可以自己把握但是力度不一定夠的力量)。“無極”意味著可以你可以超越你能看到的極。“速度是看不見的”,是不可知的,但是不一定是不存在的,更不一定是沒有力量的。積累心中的渴望,有力量就會有速度,有心人總會有路在前方。
無極挑戰著我們看故事的習慣。觀眾需要理由,他們需要知道為什麽光明一下子就可以說要瘋狂的愛上傾城了?他以前幹什麽去了? 北公爵就為了一個饅頭從此不相信他人不懂得愛了? 無極沒有給太多的理由,更加沒有教代人物內心轉變以到達我們覺得合情合理的地步。但是我個人能接受這些非邏輯因果關係。可能是因為本身故事就是發生在魔幻的空間,可能故事情節隻是一種寓言,可能我們的生活其實也是這樣不是一個故事,也沒有一個結局,可能是因為最重要的因果“有渴望就有力量”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我們畢竟是人,雖然能看到不同的”極“,但是還是看不到無窮的"極"。
在對愛情,這個古老而且有效的主題麵前,無極也有了一些新的角度。首先是因為導演挑戰了這樣一個想法,既愛情的境界不是”純“,而是一個”悟“。
我喜歡”神話“,”魔幻“,”史詩“這些概念在無極裏麵的運用。我想無極奧斯卡比較有戲,因為很多從原罪,到預言將來的神等等都是西方熟悉的概念,相比張藝謀,我更喜歡陳電影裏麵的中國性/東方性。相比李安,我覺得陳更加注重理性思考。陳好歹走除了一條不同於張和李安的自己的路。雖然有人說,陳的電影裏麵你看見你可以看到黑澤明,看到王家衛,看到斯皮爾伯格,看到詹姆斯·卡梅隆。。。仿佛導演沒有了自己。但是我覺得好的作品就是看上去誰都有,但是其實仔細看,就他自己。大師都是孤獨的,但是也都是在對話的。
我們的語言已經到了一種別說是定義和規劃,那怕是描述我們所生活的世界的都很難的程度。要反映世界交錯,漂浮和無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要罵人是容易的。但是罵之前要想想,起碼藝術家的付出和執著是要受到尊重的。我們有理由相信,每一個選擇都是有足夠的道理,或者足夠無奈,或者足夠經典,或者足夠本質。電影不是一個人英雄主義形式的創作,一個人要想著藝術性,又要堅持自己的夢想,又要照顧投資商,還要考慮票房,還要對付關於胸部大小的緋聞,那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世上流行著很多喜聞樂見的標準,特別是在電影行業。比如,拿票房來衡量電影,拿能不能把故事說清楚來衡量電影,拿是不是獲獎(特別是外國人的獎)來衡量電影。。。不知道是老百姓的標準還是投資方的標準。無論如何,我覺得其實世界在這種思維方式下麵隻有兩種東西,一類是有用的,另一類是沒有用的。這樣的想法讓我感到我們回到了一個拿會不會生孩子來衡量女人的時代。如果沒有良性的批評環境,沒有願意深入的觀眾,光有幾個願意嚐試的導演,我們將本質上還活在那樣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