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dy和薑老板最後還是出去單獨溝通了,溝通的結果就是第二天他們找來了三個墨西哥人,讓我負責帶著做另外一個展台的搭建。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都打車去上下班,Cindy額外補貼了500美刀做為我的交通費用。
三個墨西哥人是叔叔帶著兩個侄兒,叔叔叫洛佩斯,是個30多歲的漢子,兩個侄兒都是20郎當的年紀,有點愣但幹活還算勤快,有著一把子力氣,叔侄幾個都是偷渡到美國的。
洛佩斯來美國很多年了,前後遞解出去了好幾次,不過每次他又打了回來。他做過很多工作,園丁,洗車工,也幹過泳池清理,現在帶著兩個侄子幹裝修,他們一般都是在Home Depot門口接活。
洛佩斯的兩個侄子隻能幹打下手的活,洛佩斯除了會耍些小聰明偷點懶外,其他吩咐的活大致都能理解,在我盯著的情況下也不至於出太大的紕漏。
我需要的材料都提前和Cindy報備,她會安排薑老板一早給我送過來,墨西哥人都有著自己的工具,我也不用操心。
“我看了一下,還是你這邊的進度更快些!”
視察工作的Cindy開口表揚了我。
“。。。還好這幾個墨西哥人還不是太笨,基本能看懂圖紙。”
我不想太過居功,老薑那邊一直盯著我唯恐天下不亂。
“我早說了多招幾個墨西哥人,老薑就是個死腦筋!”
Cindy在我麵前抱怨著,我已經好幾次聽到她不滿的聲音。
這一天老薑負責的展台又出現了問題,幾個人把我叫了過去。
“你圖紙是怎麽弄出來的,你能不能幹?可不要拿了我們的錢再糊弄我!”
老薑見著我一頓劈頭蓋臉的輸出。
我默默地拿起了卷尺,內心深處強壓住了怒火。
他們做的尺寸有一處是明顯的錯誤,所以銜接不上,我指給了在一旁的Cindy。
“你走吧,這不關你的事!”
Cindy臉色鐵青的吩咐著我。
我工作以來還從來沒有人這麽粗魯的待我,走回去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有點氣的發抖。
晚上我沒有讓墨西哥人加班,自己也早早的回到了家,躺在床上生著悶氣。
7、8點的時候,我聽到了門鈴聲。
“我猜你肯定還沒吃東西呢!”
Cindy拎著打包的飯盒笑著站在門口。
“剛才我還準備去你那邊看看進展呢,一看你們都走了,我就猜你回家了!”
她打開飯盒,是鍋包肉、醬豬肘,還有牛肉卷餅,一看就是東北菜,量大管飽。
“我還買了點啤酒,在車上,你幫我去拿一下。”
她扔給了我車鑰匙。
東北女人可能都喜歡喝點,她起了幾個話題看我都提不起興致也就不再做聲,我們兩個漸漸的喝起了悶酒。
“唉,你知道嗎?我其實不用那麽辛苦!”
也許酒喝得有點急,她歎了一口氣,有點上頭的樣子。
“我這些年幹下來,你知道我有多少套房子嗎?”
“我數了一下,我已經有17套房子了,除了有兩套房子還有貸款,其他房子貸款都還清了!其實不是我貸款還不起,光那些房租我一年就有3、40萬。”
她自問自答,我腦子裏默默的轉了一下,Cindy大概2、300百萬美刀身價應當是有的。
“這還不算當初我支持他回國創業拿出來的100萬呢!”
我想她應當說的是她老公。
“他現在在江蘇開了兩個廠,你知道他做光刻膠有多賺錢嗎?”
她頓了頓,情緒有點波動,猛灌了幾口啤酒。
“我們是中科院化學所讀博士時的同學,他比我早畢業一年。”
她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老公後來在MIT做訪問學者,又進博士後工作站工作了一年,找到了內華達大學的一個教職後她就一起過來了。
為了照顧家庭,她放棄了原來的專業做了房產經紀,後來又為了支持老公創業把家裏的存款都拿了出來,還變賣了所有的房子湊了100萬美刀。
“賣了房子,我和小孩都隻能在外麵租房子住,我還在想著,這些苦不算什麽,將來一定會好的!”
“他剛開始回國的時候,還挺顧念著我的付出。我的幾個兄弟姐妹原來都在小縣城裏打工,他把他們都安排進了自己的廠子,把我老母親也接到江蘇一起照顧。”
“我們每年暑假都會回國,我還在說等小孩都上大學了,我就回國陪著他!”
她又灌起了酒,讓我禁不住有點擔心。
“直到有一次,我因為有事不能回去,讓大女兒帶著弟弟在國內待了一個暑假。”
感覺她酒有點多了,我似乎已經猜到了會有一個不好的下文。
“。。。我有點喝不下去了,要不我們改天再喝?”
我試著推脫著說。
“不行,我還沒喝夠呢,你陪著我!”
東北女人的虎勁上來了,我也隻能繼續坐著,本來我還想著自己的心事,但見她打開了話匣子,想著最有可能出現的雞零狗碎,我似乎覺得自己的事都不算事了。
“我女兒回來說,她爸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非但有了女人而且還有了小孩!”
Cindy有點情緒激動,眼裏也有了淚光。
“最可氣的是,我那些兄弟姐妹早就知道了,他們非但不阻止還幫著他一起欺瞞我!”
這結果想必小說中都未必會有,也大跌了我的眼鏡,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是該安慰她還是怎樣。
“本來我衝回去是要和他離婚的,可是我那些兄弟姐妹隻顧著自己,都一個勁的勸我,甚至於我老媽也在邊上幫腔一定要壓服我!”
她開始委屈的嗚嗚哭泣,我隻能默默的遞上紙巾。
以我有限的人生經曆,這樣的人間悲歡還真的聞所未聞,腦子也有點宕機。
她的電話一直在震動,她看了一眼反手翻了個麵,並沒有接。
“他也不肯離,因為他的公司馬上要上市了,他怕我分他的家當!”
“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為了家人,為了老母親!但是我也憋著一口氣,我要證明我也能掙很多錢,既是給他看,也是給那些沒有親情的家人們看!”
她哭了一會,我勸她去洗一把臉,Cindy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
電話還在無休止的震動著,她看了幾次,情緒也開始漸漸收斂,最後還是想到了來這裏的目的。
“老薑其實就是在吃醋,他這個男人就是小心眼,人其實並不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