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蝕崖] （10）

按照我答應阿瑞亞的，我用自己的MITBBS賬戶發了一個廣告，承接婚禮攝影以及其他各種一是攝影或是廣告攝影等。我把這個廣告發在MITBBS每個壇口，在廣告裏保證給顧客大幅折扣。
發完廣告以後，連續幾個星期都沒有任何回響。阿瑞亞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有一點失望，但也不太嚴重。她告訴我過一個月以後聖地亞哥會有一個婚禮服裝展覽，會有大批準新人參加。屆時她會在會場分發廣告，相信應該有顧客幹興趣。
因為一直沒有收到任何人的回應，過了幾個星期以後我就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和海悠的發展還算順利。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嚐試追求女生了，事到臨頭多少有點不知所措。後來我認真琢磨了一番，覺得海悠大約也超過三十歲了，不再是小女孩隻想追求浪漫的年齡。她對男女關係的接受程度和表達方式，和我這個40歲出頭的人應該有一些共通之處。所以我隻需要表現出對她的關心，認真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和喜好厭惡，應該不需要太費力氣就可以把我的意願表達過去。
於是在後來美食群的聚會當中，我特意盡量跟隨著海悠，和她聊天的同時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海悠和我一樣是個第一代移民，來美國讀了個生物學碩士之後在聖地亞哥的一家小公司工作。因為換過兩次工作，現在還在等綠卡的排期。她講英語很流利，略帶韓語口音。她在聚會的時候講話不是很多，但我感覺她應該是個喜歡講話的人，隻是不想在這群人中太露頭角。我們倆是這十幾個人中唯二的東亞人，又經常坐在一起，新加入的人就開始以為我們是一起的。我每次都解釋我們不是一對兒，但海悠隻是一笑也不介意。
海悠很聰明，大家聊天時反應很快。我最近對她的注意和有意和她靠近的行動，肯定已經被她注意到了。讓我覺得欣慰的是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拒絕的樣子，對一些無意之中的身體接觸也沒有抵觸或者躲避的意思。我告訴她我同時也參加了遠足群，不知她有沒有興趣加入。海悠說她也有興趣，回去會查一下那個群，看有沒有時間參加活動。
我注意到她很多時候不把自己全部的想法說出來，這一點倒是很象一些中國人的習慣。也許中韓之間的文化是有些相同的地方吧。我幾乎不認識其他韓國女生，唯一能想起來的是上學時住在一個房子裏的南韓留學生。但那時主要是洛林和她們那一對兒打交道，我沒有什麽接觸和了解。現在慢慢和海悠熟悉起來，看到她身上有些和中國人相似的習慣，讓我覺得似乎未來有些希望。

經過一陣子的滿滿了解，我決定邁出下一步，單獨約海悠出去。
向她提出這件事的時候，我努力擺出一副平常自然的樣子，對海悠講：“咱們已經去過不少好玩兒的餐館了，都很不錯。但我有點想換換風格，去試試講究一些的地方。不過我不知道大家會不會都願意去貴一些的餐館?”
海悠抬起細長的眼睛在我臉上掃視了一下：“你想怎麽安排？“ 
“我前幾天看到一個俄羅斯風格的飯館評價很好，味道很好而且非常正宗。但是在評論區有爭論，有人說那不是俄羅斯餐館，是烏克蘭餐館。你有沒有興趣？不過，除了價格比較高以外，他們最出名的烤羊肉要提前一天預定。咱們這個美食群經常有人臨時改主意缺席，如果提前預定了就不好辦了。不如咱倆單獨去試試？“
海悠笑了，特意走到離美食群其他人稍遠一點的地方，回身帶著一副“一眼就看穿你了”的表情對我說：“好啊，不管是烏克蘭風味還是俄羅斯風味，我都有興趣。這周五晚上我有時間。”
看著她的表情，我知道我花了好大力氣編的這番話沒有白辛苦。

海悠住的公寓理我上班的地方不遠。周五下班的時候，我給海悠電話，告訴她我開一輛白色的大車，大約15分鍾以後就到。海悠在電話裏說：“我認識你開的車。你來了以後就暫時停在路邊，我在窗戶裏看到你就下來。”
我到了沒幾分鍾，海悠就從樓門口裏出來上了車。她上車以後打量了一番車裏的各種配置，小巧的身體陷在埃斯克拉多厚實的皮座椅裏麵像個孩子。
我說：“你對汽車的牌子還挺熟悉的啊？”海悠說：“也就知道那幾個常見的牌子和型號。你這買的是新車？應該很貴吧？”我點點頭：“還好。”

這個俄羅斯-烏克蘭餐館的夥食不錯，尤其是昨天訂的烤羊肉名不虛傳。我吃得高興隨口說了一句：“我兒子肯定愛吃這個烤羊肉，等他暑假過來我帶他來吃。”海悠拿著刀叉切肉的手忽然停住了，問道：“你有小孩子？”
以前聊天的時候我已經講過我是離婚的，但還沒有提到過小哼。看到海悠的反應，我意識到一直順利的搞對象進程，可能要遇到障礙了。我索性直說：“對呀，我有個兒子和他媽媽住在北京，已經7歲了。我42了，生孩子比較晚。”
說完這句話以後，餐桌上冷場了足有一分鍾。我沒話找話地問海悠：“你喜歡孩子嗎？”海悠低著頭慢慢地說：“我喜歡孩子。但是，我覺得我還沒太做好應付孩子的準備。”
話雖然還沒有說得太明，我已經開始在心裏總結這次搞對象失敗的經驗了。看來我對自己有孩子以及年齡大這兩件事的影響估計不足，以後做這件事的時候要先把這兩件事告訴別人，省得浪費時間。
我對海悠說：“不好意思，我以前沒有告訴你我有小孩。上次告訴你我離過婚是偶然提到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其他事情話題就杯引走了。不是故意瞞你的。”
海悠笑了笑說：“沒關係。你看上去很年輕，我以為你最多35歲左右，也就沒多想。”
話說開了以後，談話反而輕鬆了。海悠說她有過一個未婚夫，和她一起在美國讀的碩士。但是畢業後堅決要回韓國發展，而她自己想留在美國，兩人就此分手了。我說我開過幾年公司，借機把綠卡的問題解決了。現在想的就是把兒子接過來好好養大。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雖然對象的事沒戲了，但我的心情還是輕鬆的。上了車，我把手機設定到接海悠的地址，準備送她回家。
車子剛剛轉出停車場，海悠忽然問了一句：“你說你的公寓離海邊隻有不到100米遠？”
我說：“對呀，準確地說是個海灣，聽了很多遊艇俱樂部的船。”
海悠說：“你能帶我去你家看看嗎？我沒去過鏤馬點那邊，聽說是個不錯的區？”
我一時愣住了。海悠不像個很前衛的女生，第一次約會就要求晚上去男方的家有點讓我驚訝。何況從剛才飯桌上的對話，我已經認定搞對象的事已經吹了，現在她忽然要去我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我歪頭看看海悠，她的臉藏在陰影裏看不見表情。
反正帶她去也不會有什麽不好，我調轉車頭向回家的方向開去。

在院子裏停好車，我直接帶海悠來到了小街對麵的海灣。海悠驚喜地說：“你家這裏真漂亮啊！這離海水根本沒有100米，也就40米！這裏的房租是不是很貴？”
我沒有向她介紹那個寫著華人事跡的小紀念碑，她卻饒有興趣地讀了上麵的文字，抬頭對我說：“你住在這裏很合適呀，你們中國人很早就來到這裏了！”
海灣很安靜。明亮的月光照在發黑的海麵上閃著光斑，停在碼頭上的船隨著波浪微微擺動。海悠站在月光裏，白色的衣裙飄飄的，頗有幾分仙氣。
我靜靜地和她站在一起，不想打破這個美麗的寂靜。過了一會兒，海悠輕聲說：“我借用一下你的衛生間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的房間很小，你做好思想準備。”

雖然經過警告，海悠進屋以後還是因為我房間的狹小驚歎了一下。我象阿瑞亞來用衛生間的時候一樣走到陽台上坐下，以免用衛生間的人尷尬。
好久一會兒，海悠才從衛生間出來，臉上的表情讓我看不出狀況。她站在床前不動也不說話，停了有十幾秒鍾之後才問道：“你的衛生間裏為什麽有很多女生的衣服？”
我趕忙回答：“那些是我房東留在這裏的。她住在一條船上，放衣服的空間不夠。為此減少了100塊房租。”
海悠沉默了一小會兒，低聲說：“我有點累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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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次單獨約會以後，我不再參加美食群的活動。群裏的一個菲律賓來的小夥子來信問我怎麽回事，說你和海悠怎麽都不來了？我告訴他我以後主要參加遠足群的活動，總出去吃飯太費錢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海悠也不來了，你可以和她聯係，請她介紹幾個好的韓國餐館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