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 （2）

幾年前，忘了因為什麽，我自不量力地和提嫂大吵了一架。結果當然是我很快敗下陣來，再給提嫂一次機會，細數這些年我犯過的各種錯誤。大吵一架的“大”字是指提嫂花了很多時間才把我犯過的錯誤講完，並不是我吵得多麽激烈。

敗陣之後我躲在書房裏自憐：老提呀，你咋娶了這麽個凶巴巴的老婆！要是當初。。。

想到這裏我忽然一機靈：我所有交往過的女友除了小華以外，都是霹靂嬌娃式的！ 我自己的父母兄姐脾氣都很平和，幾乎不記得家裏吵過架。為什麽我會一連串看上脾氣火爆的女孩兒？

 

會不會是初戀的重慶女孩給我下了蠱？

 

不瞎扯了，繼續講故事。

重慶女娃兒給我的分手的理由，是她家在歐洲的親戚幫她把移民的事辦下來了，她必須馬上回家鄉辦手續然後出境。

我那時對出國沒興趣，也不了解出國需要的手續。當時最著急的事一是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二是她還有大半年就能拿到本科文憑了，現在放棄太可惜了。

女孩兒哭得很傷心，但還是走了。走之前在一個郊區的旅館厚著臉皮說結婚證丟了，包了一個房間和我一起昏天黑地兩天沒有出門。然後她離開了北京，甚至沒有和我父母告別。我從此再也沒見過她，隻是在畢業以後的一次同學聚會時聽說她嫁到了意大利，也不知是真是假。

 

說實話，我那時很不成熟，對生活和未來都沒有什麽實際的想法。和重慶女孩有感情，但主要是被動的。我覺得她很漂亮，又有了親密關係，我們應該在一起。認識小華以後，失戀的苦惱很快就消失了。

 

和小華的關係卻很不同。失去小華以後我很久不能從沮喪和失落之中擺脫出來，結交新的女友也無濟於事。小華去了日本以後我更是失魂落魄，一直到幾年後我逃到美國才慢慢平複

 

2019年，我美麗的堂嫂不幸因病去世，時年隻有60出頭。。我當時正在國內出差，聞訊趕到北京參加她的告別儀式。在儀式上我見到了從日本趕回來的小華。

這是我們分手將近30年後第一次見麵。彼此打量一番，都很想知道對方這二十幾年都發生了什麽，但又無從問起。

小華變化不大，一身黑色的衣裙，比20幾年前稍顯豐腴了一些，但仍然玲瓏有致。稍帶淚痕的臉上少了白裏透粉的青春氣息，多了些從容和華貴。葬禮上她跑前跑後動作輕盈敏捷，看樣子這些年基本功沒有荒廢。

我和小華互相寒暄了幾句之後就站在那裏互相打量，稍微有點尷尬。小華想打破僵局，就笑著指指我前凸的肚腩，說：你這個小胖子！我自慚形穢地點點頭說，我現在已經是大胖子了，你還是過去的樣子沒有變化。

 

我臉上帶著微笑，心裏卻百感交集。上一次她叫我小胖子的時候是騎在我身上，香汗淋漓，嬌喘噓噓，尖尖的指甲掐在我鐵一樣硬的胸肌上。轉眼30年過去，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