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運河穿嘉興而過, 城外的運河邊有不少工廠, 那個年代都是國有企業,企業領導心心念念的是在城裏建家屬宿舍.
我們的房子前麵原先是一大片空地, 公交車在那裏加速行駛,然後急刹車,測試車子的性能, 夏天午休時,經常會被急刹車噪音吵醒.
汽車站搬到南門後,這塊空地上先後建起了兩個單位的家屬宿舍. 這一片宿舍區自然的形成了一個小的社區,孩子們會玩在一起.
一天放學回家到了這一片宿舍區,突然一盆水潑在我的腳下,我以為人家是無意的,所以我邊說沒關係邊抬頭, 我看到一個大人一手拿著空的臉盆看著我, 目光裏沒有絲毫的歉意. 她是故意的. 老大幾乎和所有年齡相近的小孩打過架, 我不知道和這一家有什麽恩怨,當下我隻能加快腳步,以後上學放學盡量繞開.
住在這裏的都不簡單, 有資本家的遺孀和兒子,有大型企業的工會主席, 有工程師,還有火車司機,藏龍臥虎.
一個夏天的晚上 停電了,有幾個小孩提著西瓜燈籠, 引得其他小孩一陣羨慕,我趕緊上前學習,原來是用空的萬金油盒子裏麵裝上蠟燭,再用線做燈芯固定在空的西瓜底部.西瓜皮外麵刻上字. 西瓜皮上用比較粗的繩子起來 再加一個棍棒就成了.
我趕緊回家動手做了起來, 嘉興附近平湖縣是鏟西瓜的,收獲季節到西瓜地裏去大量采購,價錢很便宜,所以家裏的西瓜是現成的. 先挖出西瓜裏的肉,讓弟弟吃. 家裏沒有蠟燭,但是針線盒裏有一大塊辣蠟,切了兩片放在空的萬金油盒子裏 融化,趁著蠟燭還沒有凝固放下線頭,作為燈芯. 拿出小鉛筆的刀準備在西瓜皮上刻製時, 我猶豫著刻什麽字好,第一個西瓜燈籠克的是"毛主席萬歲",後來陸續有"共產黨萬歲","毛澤東思想萬歲",我不想重複想刻一點不一樣的,最後我想到了"為人民服務", 因為我是用削鉛筆刀刻的,字體明顯粗,效果還不錯.然後西瓜皮的上部鑽三個孔,穿過繩子係在一根短棒上, 把點燃的萬金油小蠟燭放入西瓜底部固定住, 西瓜燈籠就做好了.
等待已久的弟弟提著西瓜燈籠出去玩了,我坐下來吃挖出來的西瓜, 外麵有小朋友在喊
"又來了一個" ''這個好'' 聲音漸行漸遠.
家屬宿舍的公用水龍頭除了水池還有水泥板方便大家洗大件物品用, 這是一個婦女們交流信息,家長裏短的地方. 第二天有兩個婦女在那裏,
"就是他,就是他.'' 一個婦女興奮地對另一位婦女說
另一個婦女打量著我,我知道他們並沒有惡意.
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向我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