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第一次真正意義的長徒步是娃娃十歲的時候,我們一日內沿Bright Angel Trail下至科羅拉多河再爬回出發地點,全程9.5英裏,垂直海拔變化大概4,380英尺。普遍定義的大峽穀Rim to Rim 是以北下至穀底科羅拉多河然後回到南麵頂部,或者是反過來,相比起來我們的要輕鬆些。
大峽穀這種先下後上的徒步徑其實很不適合第一次遠程徒步的人,它欺騙性很大,出發的時候一路下坡很輕鬆,不知不覺下到穀底,而回程則要麵對5英裏長0.6英裏的海拔陡升,那彎來彎去上不完的坡路簡直是對意誌殘酷的考驗。 我們那時候也很沒經驗,首先是早上磨蹭到9點才出發,二是頭燈這類必需品都沒帶。不過最後我還是齜牙咧嘴,東倒西歪的在天黑前一霎那回到起點。
感歎那時候的國家公園,想去就去,不用預約,人不算多,停車很容易。四月初大峽穀地帶不冷不熱,早上出發時候穀頂比較涼,一件hoodie是需要的。
Bright Angle Trail在峽穀南麵,估計是園內下到穀底最好走的一條路徑,除了沿途不斷的騾糞比較煩人,山徑維護得很好。一路隨著地勢不斷降低,視野和觀察角度的變化也帶來很多新奇感受,覺得近處的峭壁和遠處的山形狀變來變去。峽穀北麵的岩層看起來顏色有土紅,深棕,淺棕,土黃,質地有粗有細,像個切開的千層蛋糕,展示地球20億年的地質變化。 越往下山徑越窄,路麵亂石越來越多,一邊是垂直的紅石頭峭壁,一邊是深深的懸崖。山路雖然感覺很安全,但是也得不停的提醒娃娃靠裏走。
走著走著來到一個熟悉的拐彎,娃娃五歲時候第一次走這條山徑,這裏便是那一次徒步的終點,當時一個很負責的Ranger 看了下我們帶的水,食物和兩個圓圓的娃娃,很禮貌的勸我們就此打住往回走。
一路往下走,離穀底4.5英裏處,我們到了綠洲印第安花園。這裏水源充足,土壤肥沃,最初是哈瓦蘇派(Havasupai)印第安人耕種玉米、南瓜的地方。春天的印第安花園淺綠色的樹,青青草地,粉粉的桃花,長得高高的仙人掌,還有小溪流過,如果不是國家公園建在這裏,它肯定還是哈瓦蘇派人居住的桃花源。
從印第安花園下到穀底這一路就在山壁上蜿蜒下行,翠綠的樹和灌木襯托著赫色的石山,大自然的配色總是那麽精彩和恰到好處。
到了科羅拉多河邊還是好激動啊,河不寬,土黃色的水,水流不算急,但是時不時就有人漂流過來,能走到這裏還是不容易的,和漂流船上的陌生人打招呼都像是勝利的歡呼,其實離勝利還早著呢。
靠著走至穀底的興奮勁,我們回程算是精神抖擻的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對於我就是完全就是和身體意誌的較量,一坐下休息就覺得爬不起來,每次覺得轉過一個彎就快到頂的時候,隻是發現另外一個聳立在眼前的山壁,穀頂永遠都要抬頭才看得見。不時有矯健的人從我們身邊輕快走過,我是好奇又羨慕。比我們還慘的是一個30多歲背著巨大登山包的小夥子,隻聽他每走一步都伴著重重的呼吸聲,我的腿像掛了石頭,他的腿像灌了鉛。
天一點點暗下來,一路也不敢多休息,等我掙紮著把自己拖回到Bright Angel Trailhead的時候,太陽早都掉下地平線,趁最後一點餘光全家趕緊拍照留念。在我們離車幾步路的時候,天非常戲劇化的變得像漆一般的黑,黑到我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居然什麽都看不見。
第二天全家走路都一瘸一拐,但是想想居然下到了穀底,見到了科羅拉多河,滿心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