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大紐大-舞伴北上廣
翩若驚鴻步流暢,三步四步北上廣。
不是情侶是舞伴,心韻交融終難忘。
哥大是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罵人壞時常說這人五毒俱全。在哥大時,有三大愛好: 足球,橋牌和交際舞。哥大同學中,有人隻是球友,有人隻是球友加牌友或球友加舞友。像我這樣 三毒俱全 的,在留學生中恐怕是獨一無二。也算是一道風景線吧。
為什麽說是三毒呢? 當時的留學生非常忙又沒錢。對我來說,即讀博,又全職工作,還有小兒。所以能夠又踢球又玩橋牌又跳舞,真是有點兒奢侈。但又次次必到舍不得放棄。難道不是毒又是什麽?
重慶七中出來的個個喜愛足球。況且還在校隊掛過單。橋牌自是家傳。十二三歲就會玩。跳舞也是出自環境的影響。六十年代文革前,重慶建築工程學院教工之家星期六晚上都有嘣查查。聽到 馬蘭花開 一曲時就知道舞會結束了。
在藥劑學校教藥93幹部班時被一群女生教會了跳舞。在哥大開始跳舞時,已到美國兩三年,並在公立學校全職教書。經濟壓力比剛到時小多了,何況哥大留學生的交誼舞會也是次數不多,也算是一種奢侈。
說的跳舞就離不開室友-呂同學,此人來自山東,不愛孔子文章,卻酷愛扭動屁股。還專門到曼哈頓中城舞蹈教室自費提高。在留學生中也算是奇葩。呂同學在哥大舞會中算是鶴立雞群。又是單身,還有點娘娘腔。不少女同學都喜歡他,都想與之共舞。可惜粥多憎少,舞伴往往過剩,所以得分流。
第一個舞伴是呂同學前女友。來自天子腳下,在統計係。徐同學體態輕盈,不算漂亮,但也算清秀,很淑靜。有一次呂同學要分流,一看原來是她。卻是早就認識,因為她與我的另外兩個朋友分租在一個公寓。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多跳幾次就熟了。每次來都找我跳。一方麵她比較靦腆,另一方麵我也沒有固定的舞伴。這樣倒成了她的固定舞伴。
徐同學體態算是輕盈,但腰有點硬。節奏感我比她強,大概是玩過兩種樂器的原因。不過這不要緊,關鍵是能跟隨我的暗示。舞場上女伴一定要順從,不能有主見的,否則,就沒法跳成一對了。當時哥大跳舞一般都是不約的,大家也沒手機。反正喜歡跳的就是那些人。大家都很忙,有空自然會來。
一次哥大教師學院有舞會,打電話叫我先去她房間。讓我幫她抬了一下櫃子,穿上新毛衣讓我幫她照了一張相,說是要寄給家裏。是不是有點兒誤把舞伴當男友了。
跳了一會後,發現旁邊房間有一架鋼琴,一時高興就多彈一會兒。結果她找了過來,說找了好半天。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那時,風氣比較閉塞。很多人都隻跟自己的舞伴或熟悉的人跳。真是不該冷了她半天。畢竟跳舞對她也是一種奢侈呀。畢業的時候徐同學還是單身。不過,從沒問過她的感情生活。
第二個舞伴來自十裏洋場,也是呂同學的女朋友之一。剛開始和她跳時他們好像還沒開始。吳同學在經濟係,典型的江南姑娘。身材修長輕盈,大方得體,見過大場麵,但似乎又有一堵牆包住自己。給人的感覺是氣質勝於容貌。用上海話講,也許還有點做。反正不是她男友,也無所謂。
跳過幾次後,就主要跟我跳了。不知是我倆舞步相合呢?還是和我跳比較沒有壓力。此刻,呂同學舞技已經提高了不少,舞會大多隻是來看看,不太願意下場。吳同學樂感好過徐同學,隻是腰還是較硬。和她跳舞更多是感受氣質而不是舞步。有好幾次,和她一起去跳舞,舞曲響了半天,可沒有一對敢下場跳。我說上吧! 她說好。就這樣一下場就把氣氛帶起來了。到不用一直陪她。她大方,氣質又好,總會有人來請。當然也是很願意跟她共舞。舞伴舞伴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伴侶。
直到我畢業,她好像沒有男友。不知是她眼光太高還是沒有合適的。她和呂同學一起時,覺得她比呂同學強。當然不包括舞技。若幹年後,問起她,一同學告訴我。在中城見過她,老多了。好像未成家。不知呂同學是不是有毒。做過他女朋友兼舞伴的怎麽就找不到合適的呢!
第三個舞伴是剛到美國時在唐老板餐館送外賣時認識的。有一次天氣不好,我們倆還假扮情侶在窗邊吃飯,吸引顧客。小羅來自羊城。據她自己說是民航的。是不是空姐不敢肯定。身材倒是可以,但氣質不太像。
不是哥大的學生。所以不叫她羅同學。哥大舞會有兩種人:一類就是我這種有家的純粹去玩玩。另一類是來找男女朋友,校內校外都有,甚至還有少許社會人士。小羅就是第二類。
小羅身材不矮,比前兩位還豐滿一些。相貌也不差,隻是臉上略有幾顆白色小點。如果不是內子告訴我,根本沒注意到。大概是水土不一樣,小羅即沒有徐同學的淑靜也沒有吳同學的高雅。社會味多於學生味,甚至還有那麽一點兒港味。
雖然腰也有點硬 ,但基本上還是能夠帶得動。她也能夠配合。樂感一般,有時候會出現踩腳的情況。屬於比較活躍開放的一類女孩,見人就熟。不用老跟她跳,何況她也需要有機會與他人交往。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如願跳到樓上,進了球友的公寓裏。不過,沒有最終走到一起。學曆上差得太遠。
整整二十五年過去了。三位舞伴渺無音訊。她們都還好嗎? 三位舞伴分別來自北京,上海和廣州,與她們共舞時感受完全不同。有時在想是不是與她們來自不同的城市有關。
俗話說,一方山水養一方人。不同城市的姑娘不是也應該有不同的味道嗎。不敢說三位舞伴能夠代表這三個不同的城市,因為還有家庭和個人因素。但是從她們身上起碼可以看到北上廣的影子。徐同學雖然靦腆,但也還大氣。吳同學就是典型的上海姑娘,見過大世麵,上得場麵,與人相處極為得體。從小羅身上或多或少可以看到廣州商業文化的氣息。
除了這三位外,當然還與不少女孩跳過,有留學生的家屬,也有外校的留學生和社會人士。交際舞的規矩就是要和不同的舞伴共舞。畢竟百花齊放才是最美的。其中一位僅僅跳過一次的舞伴卻是終生難忘。
來自麻州東北大學,沒想到男友是我的牌友。哥哥也算在哥大呆過(不甘寂寞,飛到北京搜狐最上一層樓的辦公室裏去了)。她就是張靜同學-唯一一個共舞整晚的舞伴。
應該是93年聖誕節期間的的一個夜晚,地點是哥大工學院。說來也巧,不知道為什麽三個舞伴一個都沒來。看起來順眼,一進舞場自然而然地與她來了一曲。沒想到的是我倆的配合一下子就到了白玉無瑕,天衣無縫境界。似乎心靈相通,不需任何暗示。無論多快,都毫無差錯。腰部柔軟靈活。是唯一個可以用單手帶著跳華爾茲的。與她跳舞真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美好享受。不誇張地說,早就忘掉了舞步,應該說是,忘掉了一切。如花叢中的彩蝶翩翩起舞,輕盈飄逸,行雲流水。心韻交融百分之百地沉浸在優雅的韻律之中!
不久就離開哥大了。跳舞二字逐漸從腦海裏淡漠了。大概,這一輩子不會有機會跳舞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今年(2019)九月乘皇家公主號遊輪阿拉斯加一遊,沒想到船上天天有舞會。
多年未跳,外加內子不跳,沒有舞伴。就在旁邊看看聽聽音樂。感受一下氣氛。船到溫哥華的前一夜,九點鍾船上廣播說,帶上你的舞鞋。可惜大家都不帶舞鞋,十分冷場。兩個漂亮的白人小姑娘又唱又跳,橫豎無人下場跳舞。小姑娘隻好下場拉人。
其中一個緩緩走來。瞬時,仿佛時空穿越回哥大舞場,那三位舞伴加上張同學徐徐地出現了。與這位熱情奔放漂亮的她共舞了半曲,接著與另一位優雅賢淑的她也共舞半曲。突然間,舞曲嘎然爾止,曲終人散了。可這一曲激起的漣漪在心中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