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

她,是拂過山崗的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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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大人

(2024-05-17 18:41:40) 下一個

 

母親大人

 

  夜深了。

  上個禮拜天林姐妹的話又回蕩在耳邊,平時我們不太交談,那天她忽然探過身來對我說:“你媽媽在最熱的時候生下你,你過生日可得好好謝謝媽媽。在我們韓國,生完孩子的女人要保暖,夏天生孩子最辛苦、最容易生病,天熱也沒人願意給坐月子的人做飯,可憐的很。“

林姐妹跟我是同齡人,韓國人的習俗可能跟中國差不多,坐月子的人要“捂”。

 

  林姐妹怎麼知道我出生在大暑的七月呢?原來每月第二周的周報上都把當月過生日的人的名字打出來。

 

  我出生在南京,夏天最熱的城市之一。從小我就看見天氣不好的時候母親晚上睡覺總是戴上一頂針織的帽子,那是因為生我之後天氣太熱貪涼吹過風落下了毛病,夜間氣溫降低或者颳大風一般人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但母親的頭部會因為氣溫的變化而疼痛,而今我已進入花甲之年,母親戴著帽子睡覺,也有六十年了。母親不論季節永遠不能穿拖鞋,穿拖鞋腳後跟會疼,那是因為三伏天的南京太熱她在月子裡穿過拖鞋讓腳後跟受了涼。

 

  過生日,從來都是接受別人的“道賀”,而我卻從來不曾對母親道聲“感謝”。

 

  生而為人,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上天給動物們的眼睛隻能感知黑白兩色,它們終生生活在灰白色的世界裏,可是給人的眼睛能看得到各種色彩,讓人享受五彩繽紛的世界。

 

  生而為人,有高於一切動物的智慧,也應該有高於一切動物的良知。我們的才能,我們的耐受力和堅韌,我們對生活的熱忱和追求,乃至一個小小的興趣愛好都不是偶然的,所謂與生俱來的優點,都源於父母的言傳身教和遺傳之恩。

 

  母親想孩子,一定會比孩子想她想的多得多。

我有兩個因為時代的原因從小沒在一起生活過、長大後彼此也沒有交集的親哥哥,但我記得他們的生日,那是因為從小就聽母親常常說起。

 

  有這樣一個真實的故事:

一位天生智障的母親生了個女兒,可是她連餵奶換尿布都不會,就隻好把女兒托給了婆婆,她丈夫是個比她大十好幾歲的農民,日常生活都靠丈夫,丈夫下地乾活她就跟在身後,她什麼農活也不會乾就是個陪伴。

丈夫先走了,她不到七十歲也離開了這個世界,她走後留給女兒一個攢了有三百多塊錢的鐵罐,裡麵的錢麵額最大的也隻有一毛、兩毛。

 

  女兒跟人說,“我媽死了,就留我三百多塊錢。”

的確,如今三百多塊錢對於有些人可能連頓飯錢都不夠,但是對於她的母親,卻承載著自己一生對女兒的愛與惦念。

 

  一個不會掙錢又沒什麼人給錢的智障母親,真不知是怎麼攢出了這筆“巨款”,聽說她在路上拾到個鋼鏰兒都趕緊放進罐子裏,告訴人說,“我給女兒存錢呢。”

聽見的人不由得訕笑,說,“她還知道有個女兒嘞。”

 

  生身之恩,堪比天高堪比海深,無法測度。但是,人往往對大恩之人卻不以為恩。

 

  唉…,十幾年前,我曾經用一封書信在言語上狠狠地傷害過一次母親,自以為是的驕傲象把利劍刺進母親的心,雖然母親原諒了我,但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每當想起就捫心責問:“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如今想起,隻有悔恨的眼淚,任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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