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哀傷吟遊·伯恩-瓊斯篇之三》

《靈魂的哀傷吟遊·伯恩-瓊斯篇之三》

1871年和1873年伯恩-瓊斯先後兩次，也是最後兩次遊訪意大利。波提切利一直是伯恩-瓊斯的鍾愛。現在他關注上米開朗琪羅。但伯恩-瓊斯從來沒有表達出對拉斐爾典雅恬靜柔和的風格的興趣。也許因為同樣的原由，他對提香的熱情也在下降。1875年羅塞蒂和布朗退出裝飾藝術公司，但伯恩-瓊斯留下來幫莫裏斯。雖然伯恩-瓊斯經常抱怨莫裏斯拖欠工錢，但這絲毫不影響兩人的友誼。伯恩-瓊斯一生中在鑲嵌玻璃彩畫和掛毯圖案等裝飾藝術上有極大的成就。這種裝飾性風格同時又融合在他的繪畫。1870年到1877年的時間裏，伯恩-瓊斯隻展出兩幅水彩畫，但這是他厚積薄發，臻於至善的七年。這時，伯恩-瓊斯逐漸走出拉斯金的繪畫理念，更親和於斯溫伯恩等人的唯美主義。繪畫不再是描寫自然真實，負載傳遞倫理觀念的功用，而是純粹對美的體現，追求對美的心理感官感受。唯美主義更符合伯恩-瓊斯豐富狂野的藝術想象和他獨特的繪畫風格。勤奮又富有靈感的伯恩-瓊斯會同時冒出許多想法，同時製作多幅水彩畫或油畫。而許多繪畫又要經過幾年十幾年才完成。伯恩-瓊斯大多著名的畫作都在這七年裏成形。

1877年華麗的格羅夫納美術館落成。慶祝畫展邀請到萊頓，惠斯勒，米萊斯，亨特等知名畫家。羅塞蒂和布朗拒絕了邀請。伯恩-瓊斯展出了八幅畫作，除了《克製》，還有這幅《梅林的誘惑》。這是伯恩-瓊斯最著名最典型的拉斐爾前派繪畫。山楂樹出自寫實風景，人物的衣褶刻劃極為精細。繪畫的主題是亞瑟王傳奇裏的梅林和妮繆，充滿中世紀的神秘氣息。1861年伯恩-瓊斯曾畫過同一題材類似羅塞蒂風格的水彩畫，而這幅油畫展現了他自己。亞瑟王的法師梅林迷戀上湖仙妮繆，但妮繆不領風情。妮繆請求梅林不在她身上施用魔法，並要求梅林教她法術。梅林是一位先知，已經預知到自己的命運，卻答應了妮繆。最後在送別路上，妮繆不再忍受梅林的糾纏，用魔法將梅林終生困在山楂樹上。妮繆的頭上顯現出美杜莎的蛇發。妮繆的原型是瑪麗亞。伯恩-瓊斯再一次諷喻他和瑪麗亞的戀情。

同一畫展上還有這幅《維納斯的鏡子》。修長優雅站立著的維納斯像《梅林的誘惑》裏的妮繆一般體態姿勢，透露出波提切利的影子。通過畫展，公眾感知到清新的畫風。伯恩-瓊斯更是載譽而歸，一夜成名，駢身於英國知名畫家之列。這時惠斯勒在與拉斯金的毀謗糾紛結案後出走英國，無形中為伯恩-瓊斯讓出發展空間。

伯恩-瓊斯在接下來兩年的格羅夫納畫展中都有不凡的畫作展出，包括《戀歌》和《讚美維納斯》。雖然評論界對畫中女性化的幽怨哀愁略有微詞，但這絲毫無法掩蓋伯恩-瓊斯新畫風的魅力。1880年伯恩-瓊斯隻展出一幅作品，就是這幅《金色樓梯》。伯恩-瓊斯早在1872年就有構思，作畫過程漫長而常有中斷，最後在畫展揭幕的幾天前倉促收筆。《金色樓梯》高過兩米。畫裏一群女子款步走下樓梯，色調隨之變化。這幅畫沒有主題寓意，清新淡雅，召喚出人心中的歡愉，備受唯美主義推崇。年輕的王爾德看到伯恩-瓊斯的繪畫時，認定這是英國藝術文藝複興的到來。《金色樓梯》被拍攝翻印成商品畫在英國和歐洲大陸出售。青年女子們會因擁有一幅《金色樓梯》而自豪。1856年伯恩-瓊斯和莫裏斯離開牛津時並沒有完成學業。1881年牛津大學為兩人在新文化運動中的貢獻授予他們榮譽博士學位。

展出於1883年的這幅《命運的轉輪》幾乎素色，充滿了伯恩-瓊斯近乎超現實主義的奇幻想象。波提切利似的命運女神神情憂鬱冷漠。她的手把住象征黃道十二宮的輻條，轉動木輪來決定人的命運。轉輪上附著三個人形，從上至下依次是戴腳鐐的奴隸，持權杖的國王，和頭戴桂冠的詩人。男子形體出於對米開朗琪羅的《瀕死的奴隸》，《夜》與《晝》的模仿。掙紮扭曲的人體喻意人世的不幸。伯恩-瓊斯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文藝複興古典藝術的敬意。

伯恩-瓊斯在1884年展出這幅《國王科菲多亞和乞丐女》。他的畫名也因此達到頂峰。故事來自英國民謠，又由丁尼生寫成詩歌，說的是年輕國王對一位乞討少女一見鍾情。畫裏，處於下方的科菲多亞摘下頭冠，虔誠地注視著衣衫單薄，赤腳的少女帕妮洛芬。浪漫主義的文學抒情溢出畫麵。畫上方兩個仆人既好奇又耐心地等著結果。但帕妮洛芬還是拒絕了這份不對等的愛。

--寫於2018年6月17號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