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哀傷吟遊·米萊斯篇之三》

《靈魂的哀傷吟遊·米萊斯篇之三》

隨著聲名的增長，米萊斯有機會認識狄更斯，丁尼生等文化名流。米萊斯和拉斯金之間的交往也增多。拉斯金寫了本《拉菲爾前派》的小冊子，隻提到透納和米萊斯。拉斯金認為米萊斯將繼承透納，代表英國新的繪畫。米萊斯以拉斯金夫人埃菲作為模特畫了《釋放令》，是他的代表作之一。1853年，米萊斯接受拉斯金夫婦的邀請，到蘇格蘭高地度假，一呆就是四個月。米萊斯曾寫道連綿的山地讓人傷感。即使是七月的夏季，高地依然陰雨不斷。晴天時，他們會出門采景寫生。米萊斯給拉斯金畫了一幅戶外肖像。天氣不好時，他們隻好呆在室內。米萊斯教埃菲畫畫。兩人也會出去散步。一天晚上，兩人經過泥濘的湖畔，不小心摔倒在一起。那一刻，米萊斯覺得自己愛上了埃菲。

埃菲比米萊斯大一歲。她和拉斯金兩家是舊識。五年前埃菲嫁給拉斯金。兩人性情各異。而且拉斯金從新婚開始就要求各自的臥室，兩人不曾有任何夫妻間的親密接觸。也許米萊斯是啟機。埃菲在1854年向法庭提訴廢除和拉斯金的婚姻。在維多利亞時期，這需要巨大的勇氣。法庭答應埃菲的請求，判她勝訴。第二年米萊斯和埃菲結婚。這個變故對拉斯金個人和他同米萊斯的關係影響很大。他改向去支持羅塞蒂。我們以後會知道，拉斯金的轉變不完全是出於個人恩怨。

米萊斯搬到埃菲的家鄉珀斯，會在那住上六年。拉斐爾前派的繪畫非常費工，但米萊斯的效率極高。1856年米萊斯完成好幾幅畫，其中包括《秋葉》和《盲女》。當這些畫在倫敦展出時，拉斯金和斯蒂芬十分讚賞《秋葉》，而羅塞蒂更偏愛《盲女》。在《盲女》畫裏，一對衣衫破舊的乞討姐妹正在鄉間路旁歇息。姐姐把手風琴放在膝上，右手觸摸著青草，左手握住妹妹。妹妹依靠著姐姐，扭過頭去，看著新雨後的彩虹和村落。而姐姐是看不到這些的。這幅畫讓我想起懷斯的《克裏斯蒂娜的世界》，無需任何的文學詮釋，就有詩意的酸楚和憂傷。如今看來，《盲女》也許超越了《胡格諾人》和《奧菲莉亞》，是米萊斯最傑出的作品。

第二年，米萊斯展出他平生最大的一幅畫。借用一部中世紀的詩篇，這幅近兩米長寬的《舊夢》敘述一位年老的騎士搭載兩個農夫的孩子，涉水渡河，來寄托一種懷舊。然而觀者反映平平。拉斯金非常苛刻地批評畫裏呆板的人物和誇張的色彩。米萊斯以後再沒有畫過如此大的畫。事實上，米萊斯從此開始背離拉斐爾前派。一是因為他已成家生子，為承擔家庭，他不再能如此精工細作。更重要的是米萊斯不再從亨特得到靈感和啟發。兩人依然是朋友，卻在不同的圈子裏。

1862年米萊斯來到肯特郡的七橡樹，畫下與亨特同一題材的《聖艾格尼絲之夜》。月光下，以埃菲作模特的瑪德琳實行儀式時，正要寬衣解帶。米萊斯隻用了五天完成這幅畫。拉斐爾前派的筆法蕩然無存，隻有最後剩下的些許詩意。1863年底，僅三十四歲的米萊斯入選成為皇家學院會員。

1869年的一天，埃菲受到一封信。寫信的拉圖什夫人解釋道，她的女兒露絲一直跟拉斯金學美術。三年前拉斯金向十八歲的露絲求婚。露絲和家人沒有表示拒絕，但要求推遲三年再談。現在拉圖什夫人想征求埃菲的意見。這無疑勾起埃菲痛苦的回憶。她回信譴責拉斯金。以後公開的多方通信顯示，拉斯金不停地為自己辯護。而埃菲和米萊斯為說服拉圖什夫人，不惜誇大事實，編造故事。最後拉圖什夫人代表露絲拒絕了拉斯金。六年後，露絲在病痛中自殺。後人對拉斯金的性向有許多猜測。這對於他自己和其他人都是一個悲劇。1874年埃菲被邀請去皇宮麵見維多利亞女王。當恪守傳統的女王知道埃菲的離婚史之後，就將她從名單上劃掉了。

離開拉斐爾前派的米萊斯幾乎全身心地投入到肖像繪畫和書報插圖，隻是為了掙錢。米萊斯一年的收入能有三萬英鎊，相當於現在的五百萬美元。一天米萊斯看見五歲的小孫子玩吹泡泡，就畫下這幅《泡泡》。這幅畫先賣給一個畫廊，再轉賣給《倫敦新聞畫報》的出版商，作為聖誕節期刊的整頁插圖。這幅畫最後又轉賣給肥皂公司做廣告，傳遍整個歐洲。1885年米萊斯被封為男爵。1895年米萊斯接替在任上去世的萊頓作為皇家學院的院長，但他不久也得了重病。女王派人來詢問時，米萊斯要求能否給妻子埃菲補上那次皇宮的會麵。女王馬上答應了。1896年八月，米萊斯在倫敦去世。亨特為他抬棺出殯。

拉斐爾前派兄弟會裏，亨特最熱情執著，積極倡導這種新風格。米萊斯以他卓越的才華將這些年輕人的狂想意圖淋漓地展現出來。而到最後，傳承拉斐爾前派靈魂的是被亨特稱為業餘畫家的羅塞蒂。

--寫於2018年3月23日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