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夫婦各自帶著兒子一起到墨西哥坎昆度假,這天吃完晚飯出來,旁邊沙灘上燈火通明,音樂激揚歡快,原來正趕上每周一次的沙灘舞會,主持人依然是白天在泳池邊組織大家搞競賽活動的主持人,隻是多了一隊“文工團”或者“文藝宣傳隊”,感覺這支“隊伍”是在當地度假村輪流表演的,今天正好輪到本村。
他們個個俊男靚女,鮮豔緊身的演出服包裹著他們火辣的身材,剛開始是和觀眾互動階段,他們滿場勁舞,邀請邊上圍觀的“村民”起舞互動做遊戲。每到這種場合,兩家四個男人就不見了蹤影,兩女主人小粒和詠萍也是遠遠躲在後頭以觀賞為主,不上場也能感受到熱烈歡快的氣氛。
其中有一個節目印象深刻,有兩個“文工團員”拿著一根長竹竿的兩端,主持人號召大家排隊鑽杆,孩子由小到大排在前麵,大人排在後麵,其中有個女“文工團員”尤其的高挑漂亮舞姿優美,帶領長長的隊伍鑽杆,鑽不過去的人遭淘汰。隊伍一圈又一圈地鑽,那個竹竿越來越低,過杆的隊伍越來越短,過杆時窘態各異,令人忍俊不禁。最後勝出者是一個漂亮小姑娘,她顯然受過專業訓練,不知是體操還是舞蹈,身體非常柔軟,過杆的時候身體往後仰,頭幾乎都要觸地,長發披散著一步步走過去,居然身姿優美,迎來周圍“村民”們的陣陣喝彩和掌聲。
再後來就是混戰環節,所謂的混戰就是沒了舞池和圍觀的差別,“村民”們都躍躍起舞,小粒和詠萍也隨著音樂搖擺,跳起了美國的廣場舞,“文工團員”們都跳到了前麵臨時搭建的舞台上,在他們的帶領下“村民”們聲勢洶湧澎湃,舞曲有傳統的,有新近流行的,氣氛愈演愈烈。
在跳韓國的“騎馬舞”時小粒和詠萍突然發現兩個兒子就在前麵不遠處狂舞,小粒沒頭沒腦地急忙鑽上前,過去拍了拍兒子吉米,當吉米回頭發現兩個媽媽,招呼都不打,直接拉著詠萍兒子睿離場,小粒這才知道闖禍,忙說:“你們接著跳,我們可以走。”
但是倆兒子早沒了蹤影,留下小粒追悔莫及,詠萍也埋怨:“幹嘛要和他們打招呼呢,遠遠看他們跳不就行了?現在好了,人影都不見了。我還沒見過兒子跳舞呢。”
小粒失望懊惱道:“我呢,因意識到媽媽強勢,兒子容易懦弱。所幸吉米從小有主見,我也一直願意成全他獨立自強的個性,一直放下身段和他平起平坐,沒指望他感激涕零,至少也能一團和氣吧,沒想到人家翻臉不認人。”詠萍說:“teenager,人家感覺很尷尬呀。”小粒訕訕道:“至於嗎?我們帶他們出來度假,指望他們見世麵,可他們還是這樣抹不開臉,看看每天打沙灘排球的,遊泳池邊遊戲競技的teenager,還有剛剛鑽杆的小孩子,怎麽個個都那麽玩地開心忘我,咱們的孩子什麽時候才能修煉到這種境界啊?”
兩人沒了跳舞的興致,不等舞會散場就打道回府,詠萍說:“你們吉米個性強啊,記得我們上次乘遊輪,他帶著一幫孩子進餐廳,一探頭發現我們在裏麵打牌,立刻掉頭就走,毫不猶豫,孩子們跟在後麵也都走了。”小粒沒精打采道:“是啊,我感覺他跟我沒那麽親,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親近他,今天可見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詠萍: “沒那麽嚴重,他隻是個性獨立,不是和父母黏糊的那種人而已。”
小粒:“美劇《生活大爆炸》(Big Band Theory)我們全家都愛看,你知道我最羨慕誰嗎?Howard的老媽在劇裏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根本不用露麵,光聲音就充滿了權威和能量!我內心是很羨慕Howard他媽,我的Role model。她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而且每每都是扯著嗓子喊,非常爽!”
詠萍:“好家夥!Howard他媽你也敢羨慕,她那一招兒絕對能把兒子整治住。”小粒:“知道,所以盡管我很羨慕她,盡管我兒子也知道我很羨慕她,但是天地良心我從來沒有效仿過她,相反,我引以為戒,可我兒子還是這麽提防我,躲避我,像見了瘟神似的,比Howard對他媽的表現差遠了。”
詠萍說: “你瞎比啥,Howard是單親家庭,體諒他媽養他不容易才不得不忍受,那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你自己標榜要委曲求全培養你兒子自信自強嗎?如果他在你麵前唯唯諾諾你滿意嗎?人家現在人格獨立,隻是不願意和你分享一些經曆而已,你自己也沒做錯任何事,一切都很好,就別瞎想了。”
小粒說:“要不今天我效仿一下Howard他媽的獅吼功,看看有沒有效果?反正之前我忍氣吞聲扮演慈母他也不領情。”詠萍: “你就別試了,免得後悔。”小粒:“我得讓兒子知道,他如今長大了,該委曲求全成就我了,我今天就給他釋放天性,讓他知道他媽心裏還住著一個Howard的媽,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我要抓狂,我要發飆!”
倆個人開門進房間,看到兩個兒子坦然地深陷在大廳沙發裏,兩隻腿高高翹在茶幾上,手裏拿著啤酒饒有興致地喝著,盡管電視在一旁開著,兩人都低頭看著手機,反正風平浪靜,仿佛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小粒看到兒子立刻一掃陰霾,湊到跟前如沐春風般說個不停:“兒子啊,都是媽媽不好,太魯莽了,不該上去打擾你們。你們兩個本應該好好放鬆一下跳跳舞的,難得有機會你們願意入場,媽媽真的不應該讓你們尷尬難堪,本來我們是出來度假尋樂子的,是媽媽掃了你們倆的興致,結果你們兩個早早就回來了,你們沒事兒吧?”
吉米一邊喝著酒一邊晃著腦袋說:“沒事沒事。”一副風輕雲淡不計前嫌的寬宏大量,小粒說完看兒子繼續盯著手機,並沒有繼續交談的意願,就訕訕回了臥房。
一旁的詠萍冷眼看著眼前的母慈子愛,心說:“早知你定意扮演善解人意,將愛進行到底,我何苦搭上一路的寬慰勸解呢?得!算你明白。”轉身也回了臥房。
讚晴山的寫作,很接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