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時白雨菲沒回慶安,暑假時王泰之沒回慶安。說起來,已經一年沒見到白雨菲了。
今年寒假,白雨菲又不回慶安,聽汪韓誌說她升級當姑姑了,全家去廣州幫忙。
王泰之心中有些失落。不過聽到汪韓誌約他去家裏喝酒時,王泰之還是欣然前往。
人齊了,同學們邊吃邊聊、互相敬酒,說起各自校園趣事。這時,有人提起畢業去向。
汪韓誌咽下一口酒說:“我女友讓我去上海,我也沒別的追求。”眾人鄙視之。汪韓誌接著說:“雖說她爸媽很客氣,但覺得我是安徽人,配不上她上海人。我想過了,最好的辦法是考上海的研究生。在上海上學才會比較容易留下來。太子,你呢?” 汪韓誌看向王泰之。
“我?”見汪韓誌轉頭看向自己,王泰之淡然地說,“我畢業還有五年呢。”
“我是問你有沒有談朋友。”汪韓誌一臉八卦的樣子。
“我跟誰談啊?”王泰之搖搖頭。
“喜歡你的女生肯定很多,隻是你不知道怎麽開始罷了。”汪韓誌篤定地說,低頭湊近王泰之,擠眉弄眼地指指自己,“我有經驗,你可以請教我呀。”
同學們都知道,王泰之初中時媽媽病逝。爸爸王天一為了避嫌,從不帶任何女學生、女老師回家,王泰之家裏隻有父子二人。王泰之不敢跟父親說,又沒有母親可以談心,麵對收到的女生情書和邀約,隻好冷淡處理。
大學時離開父親管束,王泰之倒是自由了很多,但麵對喜歡的女生, 比如白雨菲,還是不知如何應付,猶豫不決。幾次含糊其辭地討教吳啟航,都被吳啟航對號入座成袁媛。看王泰之猶豫不定的樣子,讓吳啟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恨不得卷起袖子親自替他上陣。
不想讓他們八卦,王泰之隨口說道:“一入醫學深似海,從此愛情是彼岸。”
“你說這話的樣子很像菲菲。”汪韓誌逗趣地說。
王泰之心頭一顫。是不是想一個人多了,就會變得像那個人。
汪韓誌繼續說:“菲菲以後肯定會去廣州的。他哥哥在那裏。何況現在是,東南西北中,發財到廣東嘛。”
聚會完了,王泰之有些傷懷地往家走。想著同學們都在憧憬著畢業工作的未來,而自己還有漫長的五年。
回到家開門時,王泰之看到廳裏坐著一個中年女人。
看到兒子進屋,王天一介紹說:“這是財政局的薛主任。”
“薛阿姨好!”王泰之禮貌地說了一聲。心裏暗自奇怪,一直很注意與女同事保持距離的爸爸,怎麽會跟這個女人單獨在家裏。
“王局長,你兒子回來,我先走了。”薛阿姨識趣地走了。
送薛阿姨回來後,王天一看到兒子奇怪的表情,徑直說:“你也不用覺得很奇怪。不瞞你說,我和薛主任…在交往。”
王泰之按捺住激動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去年夏天您帶我去北京把四合院的事情辦妥,是不是就為了開始您的新生活?”
“你要真這麽想,也可以。”王天一在沙發上坐下,不緊不慢地回答,語氣平和而堅定,“你在外上學很少在家。現在爸爸漸漸老了,需要有人陪、有人照顧。”
爸爸說得都對,但您考慮過我的感受嗎?王泰之扭過頭,不看爸爸,盡量平靜地問:“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認識的?”
“以前一中的黃主任,還記得嗎?他去年夏天的時候介紹的。”
“爸,您不是一直說黃主任業務水平差嘛。怎麽讓他給您介紹。靠不靠譜啊?”
“他業務水平是不行,但認人能力很強。何況他的姐夫兩年前升為慶安市長。他自己隨後也調到了市政府。我肯定要給他麵子。”
爸爸什麽時候這麽勢利了?王泰之心情煩悶,還是努力控製住情緒,默默轉身進了自己房間,拿出存在筆記本裏的媽媽照片。
他悲哀地發覺,世上他愛的人都在漸漸遠離。姥姥、姥爺、媽媽已經不在人世。想到以後爸爸和薛阿姨一起生活的情景,自己就將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他看著手中媽媽的照片,淚水中媽媽的樣子逐漸模糊起來。閉眼仰頭,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不讓眼淚掉下來。
王泰之再回到學校時,已是92級協和學生在北大醫學預科的最後一學期。
幾乎每周都有測驗,每個月都有一個大考。所有的同學跟王泰之一樣,每天學習任務安排得滿滿的,教室、食堂、宿舍,永遠不變的三點一線。學業繁重,很多人一兩個月都沒時間寫信回信,時間長了,來信就越來越少。
晚上的臥談會上,隻聽下鋪的吳啟航感慨道:“咱們本碩博連讀,一學就是八年。明年同屆生都畢業了,我們才剛上完一半。等我們畢業了,高中同學們都結婚生子了…”
白雨菲明年就大學畢業。等自己畢業時,她是不是真的已經結婚生子了?想到這,王泰之忽然悵然失落。
於是,無論學業多忙,王泰之總會在短暫的考試間隔中抽出一點時間,寫信給白雨菲。攤開信紙就仿佛看到笑眼彎彎精靈般閃爍的她。每每想到這,王泰之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起來,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翹。
雖然知道兩人相距遙遠,幾乎很難見麵,但即便不能在一起,王泰之也不願失去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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