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量子糾纏的男人

我命由天不由我?天是什麽?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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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法庭念心經

(2025-04-24 04:54:58) 下一個

我在法庭念心經

 

副標題:一次勞動仲裁的潰敗、吊銷執照與街頭覺醒

 

我第一次在法庭上念《心經》,不是為了贏案子,而是因為我知道我已經輸了。

 

案子是一宗勞動糾紛,原告是個餐館服務員,被炒了,理由是“影響店麵形象”——說白了,就是因為她老了,不再“smile like Instagram filter”。她在那家店幹了七年,沒加班費、沒醫保、沒合同,全靠一口氣撐著。我替她打官司的時候,她手裏拿著一張發黃的工資單,上麵最後一筆薪水被老板劃掉,用紅筆寫了兩個字:扣光。

 

我們走進聽證室的時候,她穿著一件舊毛衣,領子開了線,我跟她說:“Don’t worry. You don’t have to look like a lawyer. You just have to look like someone they didn’t看見過。”她笑了,像一個被生活打了無數巴掌還不肯閉眼的人。

 

庭上對方律師是個西裝筆挺的合夥人,看我這個“獨立執業的窮鬼律師”臉上帶著鄙視。他念了一堆勞動法規,什麽at-will doctrine、performance clause、company discretion…說得很流暢,很合理。甚至連法官都點頭了。

 

我坐在那兒,翻開準備好的筆記本,卻忽然發現,所有的案例、法規、條文,全都不管用了。因為這不是一個“合不合法”的問題,是一個“有沒有良心”的問題。

 

我深吸一口氣,開口念了一句: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法官愣了,全場靜得像教堂關燈那一秒。

 

對方律師咳了一聲:“Excuse me, your honor. Did opposing counsel just chant a… religious text?”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Yes. I just did. And I’ll do it again if I must.”

 

那一刻,我沒再引用任何勞動法,我隻說了一句話:

 

“You want to know if she has a legal claim? Maybe not. But she sure as hell has a human one.”

 

幾天後我收到了State Bar的通知信。吊銷執照,理由是“misconduct incompatible with professional courtroom behavior”。

 

律師身份沒了,飯碗砸了,案子自然也輸了。

 

我把所有法律文書都扔了,回到案發餐館門口,坐在人行道上,把《勞動法》撕成紙船,點燃了一支香,放在地磚上。

 

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隻知道,我想替她做點什麽。哪怕隻是一場安靜的送別。

 

第二天,有人看到我在原地打坐。然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開始有人坐下來陪我。有的是外賣員,有的是被炒掉的實習生,有的是剛被裁員的中層。他們沒說話,坐著,像一群被資本機器吐出來的屍體,暫時還不想去找下一份工作。

 

我開始每天寫一張卡片,擺在地上,寫的都是

 

“你不是沒用,你隻是太真實了。”

“You didn’t get fired. You got set free.”

“你不是‘績效差’,你隻是沒學會笑著流淚。”

“You don’t need a resume. You need a reason to breathe.”

 

後來媒體來拍,說我是“被吊銷執照的街頭冥想律師”,說我“精神狀態可能異常但言辭極具詩意”,說我“在資本主義夾縫中講出人類話語”。我不在意他們說什麽,我隻知道,我現在過得比之前真實。

 

以前我用法規講道理,現在我用沉默聽人哭。

 

以前我幫人打官司,現在我幫他們打坐。

 

以前我在庭上說 objection,現在我在人行道上說:sit down, breathe.

 

她後來來看我了。那個服務員。她帶了一杯豆漿,坐在我旁邊,一言不發。風很冷,她把豆漿放到我手裏,說:“其實那天你念的那些經文,我都聽懂了。”

 

我問她:“你想重新上訴嗎?”

 

她說:“我不想贏了。我想活得有一點尊嚴就夠。”

 

我點頭:“Then we already won.”

 

“舍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

When the system fails, sometimes the sidewalk becomes your court.

And the breath… your only verdi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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