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量子糾纏的男人

我命由天不由我?天是什麽?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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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心病-心弦之歌

(2025-04-23 04:03:33) 下一個

林哲靠在公寓的破沙發上,胸口的神經接口芯片像個不老實的小混蛋,嗡嗡作響,像在跟他較勁。窗外的上海夜景像個不睡覺的怪獸,霓虹燈的紅光淌進屋,化作血色的潮水,淹沒他的眼。他揉了揉太陽穴,手指涼得像剛從冰箱裏掏出來,腦子裏亂糟糟的,像被塞滿了濕棉花。
那鏽紅的旋律又在鬧騰了。
它從他心髒深處鑽出來,暗紅的光,纏著炭黑的線,像鐵絲網勒緊他的肋骨。每次心跳都像扔了塊石頭,砸在他胸腔裏,濺起灰色的漣漪,帶著鐵鏽的腥味。他閉上眼,想讓它消停,可它偏不,像個倔老頭,非要讓他聽清楚。
“Life is like a Wi-Fi signal, man—just when you think you’re connected, it drops.” 他低聲嘀咕,記起網上刷到的一句俏皮話。可這會兒,他的心髒信號壓根兒沒掉線,反而吵得他頭大。
冠心病這破玩意兒,像個不請自來的房客,賴在他身上不走。四十二歲,年紀不大,可他覺得自己像被歲月偷了二十年。心理壓力像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丟了工作,朋友圈安靜得像墳場,老媽的電話他都不敢接,怕她聽出他聲音裏的慌。“Keep calm and carry on,” 英國佬的名言在他腦子裏轉,可他哪來的 calm?每天想著“heart attack”可能冷不丁冒出來,胃就擰成一團,像吞了塊生鐵。
藥更是個坑。
β-blockers(β受體阻滯劑)讓他整天像踩在雲上,頭暈得跟喝了二鍋頭似的,手腳冷得像泡在冰水裏。阿司匹林也好不到哪去,胃裏像點了個火爐,燒得他半夜蜷在床上,汗把床單都浸透了。有時候,胸痛和胃痛混一塊,分不清是心髒在鬧還是藥在作妖。反正都是痛,痛得他想把心掏出來,喊一句:“Give me a break!”
可醫生不光開了藥,還塞給他一堆“生活方式改變”的建議,像念經似的:戒煙、少油、每天走路、stress management(壓力管理)。還讓他報名 cardiac rehabilitation(心髒康複),說是有專業團隊幫他“重啟”心髒。林哲當時翻了個白眼,心想:“重啟?我又不是台電腦!”
但他還是去了。
康複中心在浦東,玻璃大樓亮得像個 sci-fi(科幻)片場。第一次 session(課程),護士讓他踩 treadmill(跑步機),心率監控器貼在胸口,像個小間諜。林哲走得慢,汗珠子往下掉,胸口的鏽紅旋律低鳴,像在跟他較勁。他咬牙堅持,耳邊回響著教練的話:“One step at a time, Lin. You got this.”
生活方式也得改。
他把煙戒了,盡管每次路過便利店,煙草味還是像老情人似的勾他魂兒。油膩的紅燒肉換成了蒸菜,啤酒換成了白開水,晚上十點前上床,活得像個苦行僧。可這些改變讓鏽紅旋律稍微安靜了點,像暴風雨後海麵平了些。
今晚,他又打開神經接口,芯片嗡鳴,像在跟他打招呼。屏幕投射出數據:heart rate(心率)、blood pressure(血壓)、oxygen saturation(血氧飽和度)。冷冰冰的數字,像在提醒他:你還是個病人。但林哲不甘心當病人。他想當個 fighter(鬥士)。
他閉上眼,讓芯片放大信號。
聯覺的世界炸開了,像 fireworks(煙花)。心跳是暗紅的光,串在炭黑的線上,散發鐵鏽的腥味。收縮時爆裂成紫色火花,刺痛指尖,像針紮;舒張時沉重如鉛,壓得喉嚨發緊,像被人掐住。他低哼,聲音像歎息,觸發藍色波紋,涼如薄荷,蓋住紫色火花。
心理壓力像個鬼,黏在旋律上,塗抹一層黑色的霧。失業、孤獨、老媽的擔憂化作濕泥的黴味,纏繞暗紅的光。每次想到“what if I don’t make it?”(如果我撐不過去?),旋律就裂開,發出尖銳的蜂鳴,紮進太陽穴。
但林哲的模式識別像把鑰匙,打開迷霧。
他看見心跳的軌跡,暗紅的線折疊、重複,組成不完整的螺旋。胸痛是節點,標記血流的阻塞,但節點間有節奏,像首詩。他追蹤這些節點,發現裂縫藏著他的生活:老媽的笑、大學熬夜的咖啡、沒說出口的愛。
他敲擊手指,噠-噠-噠,藍色的薄荷波紋擴散,驅散黑色霧氣。心髒康複的步伐、飲食的克製,都在旋律裏留下痕跡,像補丁,修補螺旋的裂縫。
林哲手指滑向芯片麵板,輸入新指令,解析旋律頻率。屏幕閃爍,螺旋放大,裂縫透出星光。一行文字跳出:“信號同步。心弦的歌者,準備接收。”
他的胸口一緊,胃裏燒著火,頭暈得像飄在雲上。
但他聽見那句老話:“The heart has its reasons, which reason knows not.”(心有其理,理智難知。)
他不是病人。
他是心弦的歌者。
林哲深吸一口氣,按下“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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