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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強調“喪權辱國”而相對較少提及民間疾苦,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涉及到清末特殊的政治、社會和知識背景。
清末麵臨的是前所未有的“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西方列強的入侵和瓜分狂潮,直接威脅到中國的國家主權和民族存亡。在一係列戰敗和不平等條約之後,中國被迫割地賠款,開埠通商,門戶洞開。
民族危機的壓倒性:在這種背景下,國家(朝廷)的存亡危機、民族被奴役的恐懼,成為了當時最緊迫和最能夠凝聚人心的議題。士大夫階層和部分開明官僚認為,如果國家都保不住,更何談人民的福祉?
救亡圖存的號召:“喪權辱國”的口號,能夠直接激發民眾的民族情感,號召大家團結起來抵抗外侮,尋求國家富強。這是一個能夠跨越階層、激發共同行動的強大驅動力。
主權意識的萌芽:傳統的“天下”觀念逐漸被現代“國家”和“主權”意識所取代。在新的國際體係下,國家主權被侵犯是最大的恥辱和危險。
轉嫁矛盾:強調“喪權辱國”,可以將內部統治危機(如腐敗、效率低下)在一定程度上轉嫁為外部侵略問題。這有助於轉移民眾對內部矛盾的注意力。
為改革提供動力:一些改革派官員也利用“喪權辱國”的危機感,推動洋務運動、戊戌變法等改革,以圖“自強求富”,挽救王朝。
傳統儒家觀念的影響:傳統的儒家政治理念中,“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順序,以及對“大一統”和“華夷之辨”的強調,也使得國家層麵的“失序”和“恥辱”被看得更重。
農民起義的“非主流”敘事:曆史上雖然有大量的農民起義(如太平天國、撚軍),但這些起義通常被官方和士大夫階層視為“匪亂”,而非“民間疾苦”的正當表達。他們的訴求往往被汙名化,而不是被視為需要解決的社會問題。
士大夫的視角:知識精英和士大夫階層雖然關心民生,但他們的主要關懷點仍在於國家的整體運行和儒家倫理的維護。對於底層民眾的具體生活困境,他們可能缺乏深入的了解,也缺乏有效的製度性渠道去解決。
缺乏現代化的社會運動和媒介:清末尚未形成現代意義上的社會運動、工會組織或獨立的、廣泛傳播的大眾媒體,能夠係統、持續地揭露和呼籲解決民間疾苦。當時的報刊、雜誌更多地聚焦於政治評論和國家命運。
“民生”與“民權”概念的滯後:相比於西方,中國對於“民生”作為國家治理核心任務,以及“民權”作為公民基本權利的認識,還處於萌芽階段。孫中山後來提出的“三民主義”中才明確將“民生主義”提上議程,但這已是清末後期乃至民國初年的事情。
在國家危急存亡的關頭,“救亡壓倒啟蒙”是一個普遍現象。
優先級的選擇:當國家麵臨被瓜分的危險時,知識分子和政治精英的注意力往往會集中在如何挽救國家、如何實現民族獨立和富強上。關注個體、關注底層疾苦的“啟蒙”議題,相對而言顯得不那麽緊迫。
集體主義的強化:為了應對外來侵略,集體主義和民族主義的思潮會得到強化,個體的需求和苦難可能會被暫時擱置或犧牲。
當然,這並非意味著清末完全無人關注民間疾苦。如康有為的《大同書》、嚴複對西方民權思想的介紹,以及一些地方官員對災荒的救濟等,都反映了對民生問題的關注。但從主流的、公共的話語來看,“喪權辱國”確實是更突出、更具號召力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