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中一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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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的滿漢關係（2）：滿族文化習俗
宇中一塵
II． 滿族文化習俗
這裏說的滿族，特指八旗中的滿州、也就是女真-通古斯文化。需要注意兩點：首先，八旗內的漢軍、尤其是後金時期加入八旗的人，因為和滿族長期接觸，他們的後代在很大程度上滿化了。其次，滿清入關後，滿族人逐漸放棄了自身的語言文字、宗教信仰。十八世紀中期後，關內的滿族人大多改用漢語文。十九世紀中期後，東北地區的滿人也開始改用漢語文。但是，某些文化特征，例如姓名，則始終保持到清末。
語言
滿語和漢語沒有親屬關係，差別較大。從語法上講，滿語屬於阿爾泰語係、有明顯的黏著語特點，和日語、朝鮮語、蒙古語相似。詞匯大都是多音節，音節多為單元音，沒有聲調。
滿語在後金時期，從蒙古語借用法律製度方麵的詞匯，後來從漢語借用各種領域的詞匯，漢語借詞占滿語一半左右，這也和朝鮮語、日語類似。
文字
女真人曆史上建立了金（1115-1234），並且創製了類似漢字的文字。金滅亡後，華北地區的女真人融入漢人，東北地區女真人失去了文字、國家，重新回到史前時代。
明朝後期，女真人沒有文字，少數人學習蒙古語，用蒙古文書寫文書。1599年，努爾哈赤命人用蒙古字母創製滿文，史稱老滿文。筆者曾經在中國第一曆史檔案館和一位精通滿文的學者交談，他說蒙古字母來源於回紇文，回紇文來源於阿拉伯文，橫向書寫。蒙古文受漢文影響，上下書寫。這就是說，滿文字母根源於阿拉伯字母。
1632年，皇太極又命人改進滿文，加上圈點，用以區別相似的元音，史稱新滿文。
滿語書麵語形成時間較短，典章製度、文學藝術成果有限。進入漢人地區後，逐漸改用漢語文，到乾隆後期，中原地區使用滿語文的人已經很少了，盡管乾隆在位期間，多次鼓勵滿人保持“國語騎射”。
到清朝後期，精通滿文的人鳳毛麟角。七十年代故宮整理清朝滿文檔案時，由於缺乏滿文人才，於是邀請新疆的錫伯族學者幫忙。錫伯語和滿語同屬通古斯語族，可以互通。錫伯族十八世紀中期從東北遷居新疆，保留了本民族語文。
宗教信仰
女真人信仰薩滿教，俗稱跳大神。這個宗教廣泛分布於通古斯人中，認為萬物有靈、並且影響人的命運，英文的Shaman就來源於薩滿。每個部落都有自己薩滿（巫師），每個家庭也建立有自己祭祀的靈魂，稱為堂子（tangce）。 努爾哈赤在建立八旗的過程中，消滅了各個部落祭祀的堂子，建立了女真人統一的薩滿信仰。
清朝前期，故宮中建立了祭祀薩滿的場所。後來滿族逐漸放棄薩滿，改信儒釋道。
姓名
滿族人通常情況下，甚至在官方文書中，隻使用名字，不使用姓，這在東北亞各民族中是常見的，明治維新前的日本也是如此。
清朝初期，滿人的名字大多是自然界的事物，如植物、動物，入關後用漢文書寫時，通常是把滿語用漢字音譯。後來逐漸用漢語起名，但是仍然不使用姓。例如清末大臣琦善、那桐等人，末代皇帝溥儀也是如此。這一點和漢人不同，也是區別滿漢的一個標誌。
順便說一句，愛新覺羅是家族的名字。愛新意為“金”，覺羅意為家族。清代覺羅和宗室具有不同含義：宗室特指努爾哈赤父親的直係後裔，旁係稱為覺羅。
官員自稱
在皇帝麵前或者給皇帝的奏折中，旗人官員自稱奴才，漢人官員自稱臣。這兩種稱呼反映了兩種身份，也反映了兩種社會傳統。
女真社會曾經長期地、普遍地存在奴隸製，後來雖然奴隸人數減少，但這種製度在八旗組織中保留下來，強調奴隸對主人的人身依附關係，背後的邏輯是家庭。奴隸有功勞，主人可以讓他獲得自由，俗稱開戶。但“開戶人”、甚至後代子孫，相對於主家而言，地位低下。旗人自稱奴才，表麵看地位卑微，實際上反映出和皇帝“親如一家”的心理紐帶。
漢人強調君臣關係，至少從孔子時代就開始了，這是一種政治上的忠誠與愛護的雙向關係，屬於儒家政治倫理範疇。深層的邏輯是國家，而不是家庭。
發型服飾
清朝入關後，強迫漢人男性采取滿人的發型、服飾，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需要說明的是，男人留辮子是東北亞民族普遍的習俗。
滿族的服裝是馬褂，和漢人的長袍樣式不同。最初的顏色和布料比較簡單樸素，後來逐漸奢華，官服樣式則是後金建立過程中逐漸確立的。
漢人女性沒有被強迫接受滿人的發型服飾。滿人女性也沒有接受漢人纏足的習俗，保持天足，這一點很重要，後麵我們講到清末漢人屠殺滿人時，還會講到漢人怎樣區分滿人。
不過，入關後，滿人婦女逐漸受纏足影響，發明了一種特殊的鞋子，鞋底很厚，上寬下窄，從側麵看，類似船型，行走時為了保持平衡，需要扭腰擺臀，顯得婀娜多姿，產生和纏足類似的效果。
以上簡單介紹了滿族文化，下一節談滿漢民族隔離與不平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