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中一塵
................................................................................................................................
清朝的滿漢關係(1)：滿族的形成
宇中一塵
清朝的滿漢關係在中國學術界是一個較為敏感的話題，因為它牽涉到民族關係和國家的政治結構，這兩個問題中國的知識人都是有所顧忌的。因此，媒體和教育體係都很少公開談論滿漢問題，造成一些普遍的誤解。另一方麵，美國漢學界近年對滿漢問題有深入研究，筆者對滿漢關係一直有興趣，結合中英文研究成果，向大家簡明扼要介紹有關問題，包括1，滿族的形成過程、文化習俗。2，滿漢在政治、經濟、法律等方麵的不平等，3，清末“化除滿漢畛域”的改革建議等。最後說明，了解清朝滿漢關係對當代西方華人融入主流社會有所助益。本文分幾個部分，提綱挈領地勾勒出大的框架。係列最後會列出中英文參考書目，有興趣的讀者可以進一步探索。
I．滿族的形成：女真、八旗、滿州
有些民族，例如漢族，形成於漫長的曆史過程中，我們很難明確地說，漢族是什麽時候、怎樣形成的。但是滿族不同，它是在距今不太久遠、並且相對短暫的時期形成的，因此，我們可以較為清楚地說明，滿族是怎樣形成的。
滿族的形成和國家（後金）的形成同步，兩者都出現於十七世紀初期，國家創建了八旗組織，把來源於多個民族的人群置於這個組織之中，並且不允許他們自由離開。這就是說，滿族和八旗密不可分。
但滿人、旗人的關係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特點。十七世紀初期，八旗剛剛建立時，主要成員是女真人（滿族主體成員，下述）。1644年清朝入關、逐步建立起龐大的滿清帝國後，滿族在大約一個世紀內還不斷吸收新成員，並且排除某些既有成員（漢軍出旗），到了十八世紀後期才最終穩定下來。
也就是說，在八旗製度建立的初期，內部的民族區分是清晰的。後來隨著內部的融合，以及旗人和非旗人（主要是漢人，也包括其他民族）之間政治、經濟、法律等方麵的巨大隔閡，到了十九世紀後，滿人、旗人在很多人眼裏，已經很難區分了。
族名以及成員
滿語把滿族叫做滿州（Manju），這個說法出現於1630年代， 含義不明。我們隻知道皇太極以此稱呼八旗中來源於女真人的那部分成員。女真人是滿族的主要來源，不過，滿族形成的過程，還吸收了其他通古斯人。
女真人、通古斯人
女真人屬於廣義的通古斯人。通古斯人Tungus是西方人對“東胡”的音譯，泛指東北亞各民族。通古斯人和蒙古人有密切聯係，語言、風俗相近。蒙古人也是一個大的部落集團，在中國境內的有蒙古、達斡爾，契丹等。
明朝末期，女真人分為三個大的部落集團，從南向北依次是建州女真，在今天的遼寧一帶。北麵是海西女真，主要分布於吉林，再往北是東海（野人）女真，主要在黑龍江。三大部落中，建州臨近明朝，漢化程度較高。
滿州、八旗
明朝在女真地區建立了多個衛所，也就是軍事基地，任命當地人為首領，藉以控製女真人。建州女真人努爾哈赤家族原本是一個衛所的首領，1583年起兵反明，按照女真人原有的狩獵組織“牛錄”，逐漸建立了一種結合軍事和生產的組織，叫做旗。
一旗包含幾個甲喇，一個甲喇又分為幾個牛錄。牛錄是最基層單位，包含一百到三百個家庭。
最初隻有兩旗，後來勢力擴大，征服了大部分女真部落，以及周邊民族的成員，包括部分通古斯人、蒙古人、朝鮮人、達斡爾人。1616年，努爾哈赤 建立後金，在這個過程中，兩旗也增加到八旗。
後金時期（1616-1636），女真人內部的社會經濟結構也開始發生變化，開始從狩獵為主的奴隸社會向農業社會過渡。女真一詞逐漸用來指代地位低下的奴隸，1635年，皇太極下令，以後不再用女真稱呼，改稱Manju，漢譯滿州，這是滿族族名的開端。曆史學家至今不知道Manju到底是什麽意思。第二年，後金改國號為清， 同年底，征服朝鮮，和明朝形成鼎立局麵。
滿族在形成初期不斷吸收其他民族的成員，原有的成員稱為“老滿州”（Fe Manju），新成員稱為“新滿州”（Ice Manju）。經過一段時間以後，這些新滿州就成為老滿州，新加入的成員又被叫做新滿州。這種現象從努爾哈赤時代一直持續到清朝初期，將近一百年時間。
與此同時，在政治軍事方麵，後金（清）和明朝作戰，取得了一係列勝利，俘虜了大量漢人，並且把他們納入八旗組織。八旗組織最初隻有女真八旗，主要是女真人和其他通古斯人，1635年建立了蒙古八旗，1642年建立了八旗漢軍，專門負責使用火炮，和明朝作戰。也就是說，八旗組織內部包含三個主要民族分支：滿州、蒙古、漢軍，一共24旗。需要說明的是，每個民族八旗內部也包含少數其他民族成員。更重要的是，後金初期進入八旗的漢軍，都被編入滿州八旗（當時還沒有漢軍），這些人後來被看作‘滿州’，區別於入關後進入八旗的漢軍。
兩年後清軍入關、進入漢人地區，之後在一個世紀的時間裏，逐漸征服廣大的蒙古地區（入關前已經征服部分蒙古部落）、新疆、西藏，形成龐大的滿清帝國。在這個過程中，還吸收了很多民族的人進 入八旗，包括俄羅斯人、藏人，他們被編入滿州八旗，後世逐漸融合於滿族中。
以上說明了滿族的形成，下一節介紹滿族的語言文字、風俗習慣。敬請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