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崩潰論的瞻前顧後

中國崩潰論的瞻前顧後

                                     2007年8月21日

何必

近來，日本一些經濟專家散布中國經濟存在“泡沫成份”，甚至預言中國“泡沫經濟”將在2008年奧運或2010年世博前後趨於“崩潰”……（略。）

這是一篇概述在日本流行的中國經濟崩潰論的不可能性的文章。在對此文的引言文字裏是這麽介紹的：

在整個日本對外投資大幅增長的同時，日本對華投資在2006年卻比上年明顯減少，這一增一減究竟出於什麽原因？社科院日本所研究員馮昭奎在《中國日報》上發表文章，分析其中存在的政治、經濟、安全等方麵的複雜原因，全文如下……

此文在網上很容易找到。

這位作者，也算是著名的“業內人士”了。從開篇引用的片斷裏，就可以看出其思維的基本模式。“有的敵視中國的評論家”如何，這種先扣帽子再說理的路數，即使是與時俱進了，可還是很中國特色。

如此招數，我們現在看到的太多啦。無論出現什麽事，在國內就是先封鎖消息，控製輿論。應該說，在意識形態掌控越來越嚴酷方麵，現在是改革開放近30年來之最，對於媒體全方位的輿論空間收縮，是當下當局最為打眼之作為；而一旦到了國際上，動用宣傳管理也無法讓對方閉嘴的情況下，則祭出民族主義或者階級鬥爭的伎倆，將問題政治化，把那些隻要不說中國好的人先蓋棺定論為敵對分子，用臉譜化的方式把這個世界試圖弄得黑白分明，然後再對已經被化為敵方的人員及其言辭乃至動機進行批判，就獲得了道德和政治上的合法性，即使這種批判本身狗屁不通。這就是先說你是盜匪，然後哪怕我罵得不對，罵得低級，甚至罵得南轅北轍，也能夠躲藏在輿論正當性的後麵招搖撞騙。

涉及到對日關係，這是個很有趣的地界兒。上一屆委府，麵對國內對其執政方式、路線、目標和結果等方麵洶湧澎湃的質疑和反對浪潮，麵對現在有人總結為“以錢為綱”而放逐國有資產流失、貧富差距迅速擴大、下崗失業漸為社會動蕩主因等一係列火山口上的險境，就別有用心地將對日關係當中舒緩國內不滿情緒的宣泄渠道，在日本內閣參拜靖國神社問題上小題大做，鼓動中國民眾的反日情感，轉移公眾對國內問題的注意力。雖然日本方麵也有著鼠目寸光和曠日持久的經濟動物所攜帶的缺乏與時俱進的政策供給，形成了日本在中國普遍的人心向背，但從國內形勢來看，卻可以說用日本背負了太多原本應該屬於中國國內解決範疇的抑鬱寡歡和痛不欲生。

日本流行中國經濟崩潰論，咱就得數落一陣子。那麽，米國人喋喋不休中國經濟崩潰也可以算是經年累月了，著名的《誰來養活中國》在全世界流行已經快20年了，當然咱對美國鬼子也不能手軟，盡管國內太多的人對美國愛屋及烏，不準說米國人一個不字，可咱用吃奶的力氣罵龜孫子還是很阿Q的，畢竟，挨罵慣了的美國當局，至少不會連互聯網都封殺，甚至因為一個似是而非的電視節目假新聞而讓整個一個電視台都鴉雀無聲隻能歌功頌德；歐洲人也跟屁蟲似的說中國經濟崩潰，咱再直眉瞪眼罵歐洲人，你們丫狗日的撈著了好時候了，可以向海外殖民，等你們丫把世界能夠放人的地方都擱滿了，這時候卻來對後發的中國指手畫腳，什麽玩意兒！俄羅斯說中國經濟崩潰，也以牙還牙；這兩天，伊朗以間諜罪名義逮捕了倆中國人，這可讓咱們怎麽辦？外交部趕緊表態說，在國外旅行的中國公民應該注意當地的警示牌，不要擅闖禁區進行拍照攝像……好玩吧？這麽就沒說伊朗敵視中國的分子亡我之心不死呢？

說來說去，問題到底出在什麽地方？你罵我是喪門星，我回擊，中國人死不認錯嘛；可我到底是不是喪門星呢？外國人口口聲聲說中國經濟崩潰，咱聽著很不耐煩，反唇相譏，可中國經濟是不是要崩潰呢？

我到了國外，還是能夠收到國內人們發給我的郵件。其中，有要求我在文字裏對其隱姓埋名的友人發來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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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16日 9:35

Fw: (瑞星提示-此郵件可能是垃圾郵件)如何回應“崩潰論”？

----- Original Message -----

From: 李憲源

Sent: Wednesday, August 15, 2007 5:08 AM

Subject: (瑞星提示-此郵件可能是垃圾郵件)如何回應“崩潰論”？

東力：

烏有鄉首頁所轉此文，從“餓死三千萬”之說和所提那套建議看，很懷疑作者的真實意圖和立場。但文章所作一係列凶險分析預言，對不希望看到中國出現大崩潰局麵的你我來說，怎樣提出一整套不僅行之有效、而且確實能為當局誠心誠意接受的應對化解之道來，確實是一個嚴重嚴峻的問題。你能和朋友們有針對性地全麵一議，並告可在網絡通訊中談論的有關對策回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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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憲源

看看，又是個懷疑作者的真實意圖和立場，這套把戲咱們見過的實在太多啦。剛剛開口說話，就被上綱上線，文革式凶神惡煞的狠鬥私字一閃念，恨不得連祖宗八輩的階級圖譜也要翻出來看看是不是有大逆不道的遺傳基因，然後為當局出謀劃策勵精圖治報效國家，也真虧了這幫子所謂的知識分子。（我感覺中國根本就沒有什麽知識分子，作為社會良知守護神，中國會有如此這般人等？當然，這是另話。）

還是把其正文全部複製於此，以供列為上眼。文字稍微長了些，而且我現在歐洲，用國內郵箱無法使用OUTLOOK EXPRESS發送郵件，隻能在瀏覽器上逐個粘貼，也就全都變成了超文本格式，因此加不加框最終也看不出來。我會在引用完畢後給予交待。

中國經濟前景試分析

作者：佚名    文章來源：鐵血網    點擊數：861    更新時間：2007-8-14

（何必注，略。）

引用完畢。

從內容上看，這位作者應該是對經濟學有所了解，其所作的分析也算是鞭辟入裏饒有興味。從經濟上已經部分說明了為什麽中國經濟崩潰是大勢所趨。

不過，就像1990年代財經係逐漸取代人文係而占據中國話語霸權位置一樣，此文更多的還是從財經角度注釋中國經濟的崩潰。事實上，中國的問題，遠遠不是財經領域這麽簡單。

2001年我出國，在國外看到很多對國內形勢的分析內容。當時，新一屆委府的權力格局尚不明朗，形成了胡曾相爭的局麵。海外分析認為，無論他們之中誰最終贏得權柄，留給他們的執政空間已經非常狹小。畢竟，經過了20多年的改革，在先易後難的改革順序指引下，能夠改都差不多都改了，而沒有改的則擊鼓傳花般的留到了此任頭上。那麽什麽改了什麽沒改呢？眾所周知，改革開放一直指稱的是“經濟體製改革”，也就是說，從經濟領域裏看，能夠改的已經接近尾聲了，剩下的比如壟斷、大型國有企業等等，都屬於行政性的事務，單純依靠經濟體製改革已經力不從心鞭長莫及了。於是，海外媒體結論為，無論誰勝出，能夠有所作為的，隻能是在政治體製改革上下功夫，換言之，如果新一屆政權還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話，必定是在政治體製改革上有大動作，舍此無他。

到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呢？這恐怕是有目共睹的。民主法治嚷嚷了半天，連個呀呀學語般的黨內民主還猶抱琵琶半遮麵羞答答見不得人，今年俞可平一篇《民主是個好東西》，就像撒尿和泥的小孩說糖是甜的那般，卻被海內外當作驚濤駭浪，折射出政治體製改革處於何等裹足不前的狀況。

6月25日重要講話當中的四個堅持，被坊間大炒特炒。其中，涉及到解放思想就出現了不同的解讀版本。（對此我將另行討論。）應該說。中國社會思想之混亂，觀念之紛雜，立場之錯列，結論之雞兔同籠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對於現在被熱烈追捧的黨內民主，劉軍寧曾經有過專門的批評，在網上應該可以查到。他提及黨內民主的幾個無法繞過去的障礙，會使得黨內民主最終還是擺脫不了成為鬧劇的下場。

在一黨製下麵，最終無法回避的權力約束問題還是得不到根本性的解決。黨派利益淩駕於公共利益，黨派紀律高於法律的狀況還是會繼續招搖過市。當事實上的最高權力不受監督和約束之際，所有的治理方麵的製度設計和努力都隻能化為泡影。

最近，針對即將召開的黨代會，幾十個退休的老將軍聯名上書，指出如果不進行撥亂反正，那麽很可能會出現社會混亂，黨內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式的人物已經出現。

有趣的是，最近郎鹹平在加拿大多倫多演講當中，也提到了撥亂反正，雖然他指的是要撥“以錢為綱”的亂，反到“公平公正”的正道上來，但是，輿論還是將吳思們的黨內民主和老派們的“撥亂反正”（回到社會主義路線上來）二者對立起來，而郎鹹平們也不幸被歸結到了後者陣營當中。

2002年新一屆親政以來，幹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肅清上一屆委府為了垂簾聽政安插下來的人，在中共曆史上史無前例地塞到政治局常委裏9個人，而經濟發達地區的北京、上海、廣東各有勢力入闈，使得新一屆不得不在黨政軍各部門進行人員調換，光是這事就幹了曆時5年，剩下的5年，就算是全力以赴大幹一場，這5年當中，也許隻有兩年能夠用來如此，後三年，則要為卸任後事進行安排。

而從2002年至今的5年裏，各式各樣的社會矛盾被逐漸引爆，從鄧小平到趙紫陽再到江澤民，中國社會積重難返的痼疾日漸清晰並逐步惡化，抓大放小財政包幹等等，造成了地方割據木已成舟，中南海連北京的國務院部委局辦以及其他黨政軍部門也失去了控製，而此時，中南海出不了政令也為社會所共識，取代了政令出不了中南海的老套說辭。

物價飛漲、環境惡化、資源枯竭、民不聊生，官員腐敗，各自為政，官民對立，貧富懸殊，內憂外患……不久前，烏有之鄉首頁登載文章，稱人們對新一屆委府逐漸失去信心和忍耐力。（文章甫一刊出立即被所有國內搜索引擎所屏蔽。）

確實，如果讓全社會容忍爭權奪利的時間，那麽中國勢必國將不國。

今年夏天，我在加拿大任教授的大學同學回國到清華講授高級投資課程，與我會麵大吃大喝之際，對我看空唱衰的路數不以為然，認為中國有錢，這是維持統治的豐厚物質基礎和保障。其實，現如今的世界，已經不是那種按照財富論英雄的時代，特別是布雷頓森林體係崩潰之後，美元作為符號的財富，更是在金融壟斷化並在人類經濟活動中占越來越重要而凶險的位置之際，我們所謂的產值和收入，更多的不過是一紙空文。

這還不用說，國務院副秘書長、財政部副部長、中國外匯投資公司籌備組組長樓繼偉，堅定不移地要將中國的外匯儲備投資於國外金融市場，而否決將其用於中國戰略資源籌備。交付給外匯投資公司的2000億美元當中，已經有1070億美元在美國次級債風波中泥足深陷不可自拔，而另外1000億美元也被樓繼偉惡狠狠地聲稱要繼續投在國際金融產品市場上。如此，外匯投資公司還沒有正式開張，2000億美元就已經打了水漂，億萬中國人拚死拚活用低勞酬低福利高汙染高物價換來的外匯儲備，就這麽被樓繼偉在轉瞬之間化為烏有。

中國有錢了又怎麽樣？架不住貪官汙吏折騰。

而樓繼偉之所以能夠大權獨攬一意孤行置國家和中國的公共利益於不顧卻沒人能夠管得了他，正是中國權力約束機製形同虛設的真實表現。而這將導致國民財富頃刻間灰飛煙滅。

外匯儲備全世界第一又怎麽了？架不住咱有全世界第一的喪門星和敗家子，而且還身居要職統攬國計民生；更可怕的是，這些個喪門星敗家子的所作所為，根本無人問津可以任其為所欲為，納稅人對此卻無可奈何。

從其他方麵，社會、文化、道德、倫常、綱紀、風俗、格調、氣節……有哪個方麵不是麵臨著崩潰？遠的不說，又有哪個可以與開篇所謂1990年代衰落的日本同日而語？

換言之，如果中國發生崩潰，那麽根本不能用簡單的經濟模型測算其複興時間。

比如，從貪腐勢力上看，假定能夠出現理論上清明廉潔以至於上上下下“大公無私”的政府（這在實際生活當中當然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按照目前中國社會的全民腐敗情況看，照樣會透支掉幾屆毫無私心雜念的政府；而全民腐敗所造成的社會敗壞，則更是需要幾代人才能扭轉光複，而且這還是當且僅當中華民族氣數未盡運氣尚存的情況下才能發生的小概率事件。

小日本說中國經濟要崩潰，這還了得，反了不是！可咱中國人自己也說中國經濟勢必崩潰，這又該如何是好？而且，以我的判斷，中國不單是經濟崩潰，中國社會也麵臨著崩潰。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工夫全麵係統地整理如此這般內容，但作為國家的戰略能力的欠缺，使得中國這個暴發戶像個流星那般轉瞬即逝，這並非什麽危言聳聽。

顯而易見，不希望發生崩潰，與能不能發生崩潰是兩回事。專家學者們要弄出係統性的政策建言，“提出一整套不僅行之有效、而且確實能為當局誠心誠意接受的應對化解之道來”，以供當局能夠賞臉聽一耳朵，活脫脫搖尾乞憐的架勢。

想當年，蔣介石違抗美國主子之命，不肯固守江南，非要進軍江北；而毛澤東也不肯遵從蘇聯的耳提麵命，三大戰役報捷後就要“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二者都有著濃烈的中華民族統一情結。但不幸的是，1949年至今，中華民族就處於事實上的分裂狀態，台海成為全世界牽著中國鼻子走的不二法寶，也成為全世界唯一的海峽兩岸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地方。

而達賴之於西藏、熱比婭之於新疆，都顯示出中國的麻煩。國際上對於中國的民族政策的非議由來已久，更是提醒著我們，這種分裂並不是空穴來風。

而中華民族的分裂，還不僅僅是在領土層麵，更是在民族人格層麵。中國的二元社會，本身就是最曠日持久而眾所周知的民族人格分裂的例證；而中國內外有別的治國方略，更是民族人格分裂的經年累月的範本；遑論官民對立、貧富差距、雙軌製、官本位、潛規則等等，都對民族人格分裂起到潛移默化日積月累的決定性作用。

一個人，如果人格長期分裂會是什麽樣的後果，這恐怕不用多說；一個民族如果也是長期如此，那麽社會不崩潰還等什麽呢？

2007年8月22日於西班牙馬洛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