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希望實習者

可憐的希望實習者

                                         2004年7月10日

何必

近日，北京大學生就業之家舉辦了“實習與勤工儉學專場雙選會”……（略。）

從畫麵中看，這家“北京大學生就業之家”門麵很是氣派，而且占據了很好的地段，裝璜豪華而寬敞的門臉透露著來頭不俗。仔細一打聽，原來這是北京市教委所辦。如此背景，弄出這種雙選會供需嚴重不匹配的情形也就不足為奇了。計算下來，到會區區30家用人單位，至少四成根本無人到場，那麽最多也就是18家單位還有接待者“抱著觀望態度”在場，一上午就有2500多名學生前來捧場，平均每個有人打理單位處光是上午就要接待近140個學生！

可以想象，這次雙選會在高校裏廣泛宣傳學生之間奔走相告，人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大老遠跑來尋求宣傳上說的現場正在拭目以待的實習機會，多麽難得的機遇、多麽壯觀的場景、多麽體貼入微的教育行政部門。可哪成想，到了現場卻是滿腔熱情貼了用人單位的冷屁股，失落之情在所難免。從增加學生應對失敗的經曆上說，這次活動倒是可歌可泣的一幕。

與會單位本來就隻是觀望並不看中，到這裏卻被得圍得大汗淋漓水泄不通，接待者是什麽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而這30家單位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恐怕也需要思量，既然有單位光掛牌子而無人職守，至少說明對這種雙選會並沒有什麽積極性，或許低廉甚至無需交納的參會費用、經過好說歹說般的媒婆功夫才勉強到這裏掛了個牌子以表示很給麵子，大概也就體現處拉郎配的行政手段與力量痕跡。

作為北京市教委下屬單位，主辦方自然對這種與會單位幾乎無人喝采的場麵無動於衷，而且麵對供需嚴重失衡的場麵避而不談，卻振振有辭於如此創舉也算是與時俱進，可以讓學生明確方向學習更加具有針對性之類的宏觀敘事，卻對用人單位認可此舉者寥寥之慘狀視若無睹。從動用公共資源來興辦如此一場規模令人啼笑皆非的現場會上說，就有濫用公共權利之嫌；而動用行政手段迫使單位到場助興捧場卻還是弄得來者屈指可數，則也映襯著主辦方的無能。故而，主辦方負責人大談特談這種會的現實與曆史意義，卻回避辦會的失敗，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不這樣才叫怪了呢。

與會（以及很多）學生為了獲得實習機會甚至可以不圖回報的心理價位，使用人單位完全可以在很低成本的情況下獲取高素質的人力資源。這一點卻是那些用人單位恐怕始料未及的，如果他們知曉這些正在接受高等教育且有著學校規章製度以及畢業製度約束的學生可以無償使用，比雇傭農民工的開銷還要少，那麽會作何感想與動作？這種學生心理價位如果公諸於眾，那麽情形也許會掉個位置，用人單位會發瘋般地往會場擠：白給的勞動力誰不要？還省得總是在新招聘人員的試用期上做文章，每每快到試用期完結時苦思冥想找借口拖延乃至辭退，而幹脆用這種不計報酬者劃算。

如此一來，市場上勞動力的成本會繼續被往下拉，平衡了工資總水平，使得收入上漲趨勢與幅度得到了抑製。但這畢竟是不正常的現象。按勞取酬是法定的市場原則，即使學生有此心理，也並不妨礙市場競爭規則的通行與運用。雖然說，學生實習不圖回報反映出社會就業形勢嚴峻到了什麽程度，以至於為了獲取現實的社會經驗和潛在的就業機會，學生寧願繼續讓其家庭負擔在其實習期間的所有開銷，無償為社會（具體就表現在所實習的單位）做貢獻，但從全社會人力資源合理配置角度看，這種無償勞動會使市場價格信號發生失真和扭曲，而且對學生本身也非常不公平；一旦單位發現實習現象有利可圖，那麽就會產生對實習者的盤剝壓榨，出現“實習腐敗”，而在目前“沒有良策”的情況下，以及社會道德水平日益下降狀況中的單位自律幾乎形同虛設的環境裏，靠社會、輿論、學校和學生來監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天方夜潭。現實情況是，那麽多與單位有勞動合同者還缺乏必要的保護，遑論本來就不圖回報的實習者了。

“雙選會”成了單選會，也透露著社會對於學生實習的忽視，這也是學生不敢圖回報的原因之一。在與國際接軌的叫囂中，教育中的實習製度卻遲遲未能建立起來。國際上，對於在讀學生參與社會實踐活動的要求是非常普遍的，而且得到了全社會的共識，接納從小學開始的學生的社會實踐活動並向實踐者支付相應的法定報酬，是單位乃至個人的社會責任和義務。這使得學生很早就有了豐富的社會經驗與閱曆，從身份上並沒有與社會相分離。具體來說，很多中國留學生能夠在國外讀取學位過程中自食其力，就是依靠這種廣泛存在並被讚同的勤工儉學。而在我們這裏，卻根本沒有形成如此社會取向，閉門造車的教育理念依然阻隔著學生與社會、教育與時代。這不，人們還停留在不計報酬層麵，彰顯在與國際接軌方麵的欺世盜名。

別的不說，那在自己裙子上留下“克氏斑點”的萊溫斯基何許人也？白宮實習生！實習能夠進入白宮，這是我們現狀裏可以想象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