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缺的貨真價實

稀缺的貨真價實

                                           2004年3月17日

何必

為圖方便，在北京街邊擺攤賣盒飯的小販竟用上化工乳膠漆的包裝桶來裝米飯。……（略）

這種事就發生在首都北京，距離我們是如此之近，能不讓人惶恐？

但再想想，這些遭到查獲的攤主們會怎麽樣呢？注定是沒什麽大不了的，既不能因此獲罪，也不可能為此傾家蕩產，隻不過就是被“查獲”了而已。

就在這幾天，同樣在北京，豐台區有關部門對於非法行醫診所和人員進行了例行的突擊檢查（這種“例行”和“突擊”放在一起本身就是件很可笑的事情），檢查人員事先就告知新聞媒體，發現大量違規者是不可避免的。果不其然，大街小巷遍布著這種黑診所，簡直不用查，就鱗次櫛比明晃晃地陳列在人們麵前。但是，也許會讓人們難於想像的是，這些黑診所並不畏懼那些檢查人員，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的光臨，並坦然地接受他們的檢查。究其原因，檢查人員介紹，現在的黑診所已經摸清楚了代價：這樣的檢查最多也就是罰款200元；如果拒不交錢，檢查人員也沒轍，頂多就是查抄其藥品；而在這種貓與老鼠的長期遊戲當中，黑診所們對此早有防備，比社會上嚷嚷好久的醫藥改革提前很久就開始了“醫藥分家”，但目的不是降低社會醫療成本，而是為了減少查處損失，問診和拿藥分別在距離不近的不同地方，診所裏空空蕩蕩，在患者經過診斷後通過通訊手段由專人把藥送到診所裏的患者手裏，檢查人員無從知曉藥品的儲藏地點，也就無從查抄；檢查者不能采取打罵、扣押與醫療無關用品乃至家庭財產、限製人身自由等強製性措施，很多時候，檢查往往空手而回。檢查人員苦笑著說，還有時黑診所們出於憐憫象征性地交給檢查者一二十元，免得他們回去沒法“交差”。這種情形裏，檢查人員簡直就是叫花子。而這檢查人員前腳走，接著鱗次櫛比們馬上恢複了喧囂前的井然，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太陽照樣升起，醫藥改革繼續率先被實踐。

而像開篇中那種用有毒化工乳膠桶盛裝米飯賣給顧客的做法，筆者就此采訪了海澱區城管部門，得到的答複是：像這種無證經營的小販，是按照無證經營進行處罰，罰款50元，取締攤點，而一事不能多罰，既然按照無證經營處罰了，就不能再追究其食品安全方麵的責任；對於那些有證照但卻存在食品安全隱患的事件，城管部門無權處理，而食品衛生部門是否處理那是他們的事，通常情況下也就是罰個幾十塊錢了事，而且由於食品衛生部門並不頻繁巡查，這種處罰範圍和力度不如城管監察部門。

這樣，可想而知的情形是，被罰款取締的小販們等到城管人員走後，撿起被粗暴踩扁並扔到一旁的乳膠桶，稍微花點時間使之豐滿圓潤起來，頂多就是另找幾個新桶，再裝上米飯、豆腐腦繼續營業，隻是需要讓盯梢者多加注意，別再讓城管人員直刺刺撲到眼前來就行了，最好與城管相安無事確保天下太平。

黑診所照樣開，汙染食品照樣賣，誰攤上這非法行醫或有毒食品算誰倒黴；而不巧被有關部門查處則算經營者背運。不過說破大天去，200元或50元的損失還是可以承受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無非就是更狠地宰顧客挽回額外支出就行了。

於是，作為首都常住居民，我們就被這種逐漸擴散的黑診所、有毒食品什麽的生活環境包圍，除了自己多加留意之外，別無它法。更不用說，媒體頻繁揭露的各種各樣食品當中幾乎都可能被造假甚至用有毒原料進行加工，讓人們誠惶誠恐不得安生，不知道現在還在繼續食用的物品什麽時候就會被告知也是在非常肮髒惡劣的環境裏用那些對人體有害物質炮製出來的；非法的醫療、教育、勞務，以及留學、房屋、司法、醫療等中介服務中虛假橫行，讓人對周邊產生著信心的缺失。

說是市場經濟的前提和基礎是誠信，這種道理已經是老生常談了，為此社會上還煞有介事地開展了這個運動那個行動，有不少機構、團體或個人也利用這個名義發了不小的財，有關質量、標準、品位、競爭力之類的巡遊出展評比檢查標新立異層出不窮比比皆是，肥了一群專此營生者，又讓這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成就了畸形市場裏的畸形暴富的新貴，而且也不失時機地利用所掌握的資源與權力進行著交換，成為權力部門與企業之間拉皮條的掮客，前不久被取締的中國保健品協會當屬已經為各方忍無可忍不共戴天的倒黴蛋和出頭鳥；類似什麽“放心企業”、“信得過產品”、“十佳”、“百強”等眼花繚亂的牌匾稱謂形成了假貨遍地時代裏新的風景，而像北京房屋中介行業裏被政府有關部門授予“信得過”名號的堅石公司卷攜租賃雙方房款一走了之讓相關幾百人目瞪口呆麵對人去樓空的景象，也實在為首都的資質憑添了另類的花樣。

在如此大背景裏，作為生活在北京的人，對於北京生活質量這樣似是而非的問題，該有如何聒噪？同時，在這樣被黑診所、有毒食品之類虛假產品服務彌漫的環境中，又該怎麽設計自己的未來？會不會到了什麽時候，擔心自己吃用了假貨接受了假服務後，最終問自己究竟是否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