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想無錫去遊玩,縱歌泛舟太湖上。
偶從書店門前過,卻被詩書將身攔。
縱是湖山吾所樂,無如書籍更情長。
即時掏出小錢夾,便抱詩書轉還家。
遊山玩水暫緩去,我素做事多愚傻。
上麵這首詩是老夫子逛書店後寫的,有點在自嘲。
時文兵、章梅、譚學珍、史維華幾個人相約到蘇州舊書店去淘寶。
走過臨頓路,史維華與譚學珍又想起汽車壓死小女孩的慘景。譚學珍說聲“快走!”便連忙走了過去。
章梅不知什麽原因,便責怪說:“什麽性子,火燒火燎的。”
史維華見了,低聲把事情的原因對時、辛二人說了。他們聽了,往街麵仔細看了一下,自然什麽也未見。但他們還是噗噗地心跳,似乎看到女孩的鮮血,聽到女人的嚎哭。走了好長一段路,他們都沒有說話。
忽然章梅轉頭對史維華說:“你這人,外貌溫和,內心冰冷。”
史維華聽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茫然地問:“你說什麽,我不懂。”
章梅笑著說:“我估計你也不懂,書呆子,老學究。”
說著,她望了望前麵的譚學珍,“人家嚇成那樣子,你不該幫幫忙。”
史維華不經意地說:“沒事的,事情早過去了。”
“知道嗎?這叫心有餘悸。”章梅說。
到了書店,他們各自翻看自己喜歡的書籍。章梅買了一本小仲馬的《茶花女》,時文兵買了一本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譚學珍買了一本《楚辭集注》。就數史維華買得最多。有《毛詩小識》、《李杜詩選》、《人間詞話》、《普希金詩選》、果戈理的《死魂靈》。
時文兵說:“你瘋了,買這麽多。哪來這麽多錢?”
史維華說:“我這是學校每月發的零用錢,節省下來的,本想去無錫旅遊,現在不去了。以後再說。”
“你真是暴虎馮婦,見獵心喜。見了書,什麽也不顧了。”時文兵說。
出了書店,他們路過照相館,章梅說:“我們進去照張相吧?”
時文兵連忙支持說:“好,進去看看。”
說完,便與章梅一齊進了照相館。
譚學珍和史維華見了,也相繼走了進去。
照相館設備很簡單,沒有什麽華麗的布景,隻有兩塊淺色的布幕。
章梅率先坐到布幕前的凳子上,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姿勢,兩條辮子,一時拉到前麵,一時摔到後麵,總不滿意。
譚學珍說:“你幹脆一條辮子在前,一條辮子在後,有隱有現,如霧中看花,頗有含蓄。”
章梅接受了譚學珍的建議,坐好姿勢。
攝影師看了看,說:“就這樣,不要動。”說完,叭嗒一聲按下了快門。
接著章梅便把譚學珍往前推了一把說:“去,該你登場了。”
譚學珍把衣服拍了幾下,衣角頓了幾下,往凳子上一坐,迅速調整好姿勢,又把臉微微側了一下,說:“好了,拍吧!”
師傅說:“很好,不要動。”叭的一聲,就拍好了。
時文兵說:“到底是鎮江人,做事麻利。像梁紅玉擊鼓戰金山一樣,咚咚咚,幾下一敲,千舟齊發。”
“油嘴滑舌。章梅,替我摑兩巴掌。”譚學珍叫著。
史維華說:“你喊錯人了,我來!”
說著,便往時文兵肩上拍了一下。
“不行,打的不是地方,應該打嘴。”譚學珍說。
“那不好,俗話說,罵人莫罵娘,打人別打臉。臉是門麵,得時時照顧著。”史維華解釋說。
章梅說:“沒想到老夫子還知道這一套,不憨!”
“該你們兩個了!”譚學珍提醒時文兵和史維華。
“你先上!”史維華推了時文兵一把。
章梅說:“老夫子,你這個人除了學習往前衝,其他事你都往後退。”
“這叫先人後己。範仲淹說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有何不好。”史維華回答。
時文兵把衣服整理一番,又找梳子,對著鏡子把頭發梳了又梳。有幾根頭發,老是不聽話,往上豎著。
史維華出主意說:“沾點水,抹一抹,就服貼了。”
時文兵抹點水,頭發果然順從了。整理了半天,這才坐到凳子上,拿捏著姿勢。
章梅見了,忙說:“放自然些,端著樣子難看。”
接著她便在下麵不斷地指揮著,弄得時文兵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冒汗了。
譚學珍說:“我的姐,你不要那麽認真好吧!又不是拍電影,那麽認真幹什麽?”
史維華也說:“你比導演還厲害,把老哥都擺弄出汗了。快點吧,我還未照呢!”
被譚、史二人一說,章梅才說:“好,就這樣吧!沒有藝術細胞的人真難辦。”
大家都搞不清楚,她的話是指誰的。
時文兵從台上退下以後,史維華才上台。他倒很簡單,用五個手指攏兩下頭發便坐到凳子上。
章梅說:“老夫子,即使不上油,孬好也得梳幾下吧!”
“不需要,順其自然。照出真實麵目就行。隻要像我老史,不像他老時就行。老師講文藝創作時說刻畫人物要做到像這一個而不是那一個就行。”史維華回答。
時文兵說:“他真是三句離不開本行。”
“停一下!”譚學珍說著走過去,連忙將史維華的衣領整理一下,說:“這衣領都翻到裏麵去,照出來像什麽樣子?”
“夫子,看來你的生活能力很差,沒有人照顧是不行的。”時文兵說。
章梅笑了,譚學珍臉紅了。
接著章梅與譚學珍,時文兵與史維華又分別拍了合照。
譚學珍說:“章梅你與時文兵再來張合照吧!”
章梅一聽,揚手就要打。譚學珍連忙跑出照相館。史維華、時文兵給四個人付了款。
買罷詩書照相忙,梳頭拿捏細端詳。
一番玩笑藏深意,笑語頻頻出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