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耦園

 

官場傾軋費精神，來作耦園歸隱人。

無須分辨真和假，營築樓亭樂養身。

 

    考試結束以後，科代表將論文收集後全部交到有關老師那裏，等待批閱。

    忙了一個月，大家確實都感到有些累了，於是又都紛紛到市裏市外放鬆去了。

    譚學珍對史維華說：“過去我們舍近求遠，常到遠處遊園賞景，學校附近還有一處園林我們尚未去過，今天看看去。”

    “什麽地方？”史維華詫異，他是愛好園林的，怎麽不知道。

    “是耦園，就在相門之西，幹將路之北，動物園之南，外城河邊上。”譚學珍把地理位置都搞得清清楚楚。

    “去，有時間的話，再去看看動物。”史維華一聽，興趣來了。

    他們一起出了西校門，沿河邊向北，到了幹將路右轉向東。走了幾十米，便見一塊指示牌，告訴遊人耦園的方向。他們按著指示牌所指方向順著一條街路，向前走了不遠，便到了耦園。

    耦園處於曲徑幽深的東方街小新橋巷中。環境優美寧靜，因為比較偏僻，平時遊人罕至。又因名氣沒有拙政園、獅子林、留園大，所以“藏在深閨人不識。”

    耦園東臨護城河，北近動物園。園中又有東西兩園。東園為清初保寧太守陸錦所築，名為涉園。光緒年間，為告退後到蘇州來隱居養老的原安徽巡撫兩江總督沈秉成購得。他又在涉園的基礎上擴建了西花園。有錢的人，或者當官有權的就是牛。蘇州這些園林、山莊大都為官宦富豪所建。

    史維華和譚學珍按照遊園指示路線走著看著。

    園內建築以大廳、正宅為中軸線。大廳往東，經客廳及兩重小院至小客廳，再往東便是東花園。

    史維華仔細觀看，東花園內以假山、水池為中心。主體建築是一組重簷結構的樓廳，內有小院三處，中有廳堂三間，名為城曲草堂。樓廳前有黃石假山，受月池，池水東麵有雙照樓，吾愛亭、聽櫓樓等亭台建築。

    譚學珍說：“不說別的，光這名字就足以令人陶醉了。‘受月’、‘雙照’、‘聽櫓’，多麽美好的名稱啊！”

    史維華說：“這原都是依景取名。如果登樓四望，園內外景色曆曆在目，外麵又可見古城牆，和外城河的景色。月明夜靜之時，豈不見到月照池中，人影雙雙。若側耳細聽，城河裏的櫓聲正在咿咿呀呀地低唱。”

    譚學珍說：“你真有想象力，到底是寫詩的。”

“這不是想象，此時此景便是如此。”史維華說。

他們仔細一聽，果然外城河中有船行走。隻是照雙影的不是月亮而是夕陽。

西花園在住宅中軸線西側，以書齋為中心，分隔成前後兩個小院。

維華說：“古代大戶人家宅院，不管家中有無讀書人，都要有個書齋、書房，以附庸風雅。”

    書齋後，還有個凹形書樓。

    譚學珍說：“不知裏麵還有沒有藏書？”

    “早已物是人非，改朝換代，哪裏還會有藏書！”史維華說。

    譚學珍問：“園確是幽靜閑雅，但為什麽叫耦園呢？許多人會把它認作是帶草字頭的蓮藕的藕。但此園中未見一枝荷藕。”

    “你理解錯了。這個耦字，原意是兩人同耕一塊地的意思。”史維華解釋。

    “這裏也無地可耕啊！”譚學珍還是不理解。

    史維華隻好進一步解釋說：“姓沈的不是到這地方隱居嗎？可是隱居的不是他個人，而是一大家，有父母，有夫妻，有子女。這裏的耦也就具有兩人的意思。而這兩人不是父母，肯定指夫妻。即夫妻二人雙雙隱居於此。如東花園設城曲草堂，喻意著他們不羨官場的華堂錦幄的豪華生活，而自甘於城邊草堂白屋的清苦生活。西花園設織簾老屋和藏書樓，又是假山又是池水，體現夫妻雙雙在山林深處一起讀書，一起紡織勞動。每當皓月當空，可以想見他們在雙照樓邊形影相伴，在聽櫓樓上聆聽護城河上船夫搖擼打槳的聲音，還有在吾愛亭中共吟陶淵明的‘眾鳥欣有托，吾亦愛吾廬。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的詩句。”

    “哎喲，你把他們的生活畫麵都複活了，不過我不相信他們真會這樣想，這樣做。什麽紡織勞動，他們會幹嗎？”譚學珍不相信，直搖頭。

    “其實我也不相信。那些當官的，在位時作威作福、趾高氣揚，神氣十足，哪裏把平民百姓放在眼中。退休後，卻故裝清雅，一個個學起陶淵明來。要真想學，何不到農村去，躬耕田畝？即便耕不動了，便與牛羊為伴也可以啊！為什麽偏要跑到城裏，搞個假山假水，還美其名曰歸隱。還說什麽大隱隱於市。實際是離不開城市生活。言不由衷，卻偏要沽名釣譽。還不如我們班上的顧強呢。人家才是歸園田居，自尋苦吃呢！所以對這些當官的，我們隻能聽其言，而不能信其行。今天我們來遊園，隻是欣賞尋樂而已。斯人已去，不複評論了。”

    譚學珍說：“事情正如你所說。王麻子剪刀冒充的多。不過我倒喜歡耦園這個名字。”

    “我也喜歡，如果我們能在此住上一年半載就好了。”史維華如此憧憬地說。

    譚學珍說：“但願美夢成真。”

西風爽氣升，留下滿園情。

今日同遊樂，但願美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