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 聚餐

 

留校同窗相聚餐，紹興美酒熱肝腸。

舉杯祝福豪情爽，談笑忘憂意氣揚。

 

    史維華用紅紙寫了一副春聯：

處處梅花頻送暖；

年年春色去還來。

    幾個留校同學見了，便一起幫著貼到宿舍的門上。

    除夕那天，高如久不知從哪裏搞來一瓶紹興酒，把班上沒有回家的幾個同學召集到一起，告之晚飯時各自把飯菜拿回宿舍，共渡佳節。大家說這個主意好。

    沒有回家的同字，多數是因為家鄉災荒。高如久則是因為自己本是孤兒，好像在哪裏過年都一樣。他有個舅，還遠在蘇北六合那個地方，年景也不好，心想就不去了，不要給舅家添麻煩。趙守榮則考慮自己飯量大，回家一個人頂兩個人吃，擠占了弟妹的口糧，還不如在學校消耗自己那份，也比較心安。

    晚飯時，同學們把宿舍裏的兩張書桌拚到一塊，圍坐一起。雖沒有八仙，卻也是六君子。

    高如久把黃酒分開倒在六個人的茶杯裏。菜因為各人在食堂要的不一樣，湊起來也有四五種。

    同學們個個把杯子舉起來，互相祝賀新年。

    杜達文說：“祝我們家家幸福安康。” 

    任銘說：“祝各家老老少少新年快樂。”

陳芳說：“祝全體同學身體健康，順利完成學業。”

杜達文說：“這很實際，我們班已有好幾個人休學退學了。”

    趙守榮說：“祝農業豐收，六畜興旺，人人吃飽飯。”

    任銘說：“這是個實用主義者，我們全體讚同。不過你這個大肚漢，別人能吃飽，你不一定吃飽。”

    趙守榮說：“那不行。社會主義嘛，應該各盡所能，各取所需，應該滿足每一個人的需求。”

    “錯了，你說的那是共產主義，還沒有到呢！現在是社會主義階段，各司其責，按勞分配。”陳芳說。

    “行行行，我想總有肚皮小的，勻一點給我就行了。”趙守榮笑著說。

    “今年分配工作時，你最好要求和史維華分在一起，讓他給你管好飯票。”高如久說。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幾年下來了，我早能自理了，不信，你問問老夫子。”趙守榮認真地說。

    “確實如此。他從那以後，再沒有斷過炊。”老夫子予以證明。

    高如久說：“我十二分地祝願我們班全體同學，畢業後都能建立自己美滿的小家庭。”

“你這個家夥，工作還未開始，就考慮建小家庭，真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不符合時代要求。”任銘說。

    杜達文說：“他這想法也很實際。像他這樣情況，很有必要馬上建立個小家庭，老高，你是不是趕快在我們班級找一個。”

    “不不不，這事也不能操之過急。畢竟是一輩子的事，得好好物色物色。”高如久說。

    “我們班有十幾個，你就物色不上一個？”任銘半真半假地問。

    “怎麽說呢？我看中的，都已名花有主。沒看中的，我也不想勉強。”高如久說。

    “管他呢，隻要沒結婚，你都可以挖牆角。”杜達文給他出了個主意。

    “不不不，這是缺德的事。都是同學，如兄弟姐妹，豈可第三者插足。要不，這下三濫事，你去幹幹？”高如久反擊一下。

    杜達文說：“我早在班上宣布過了。我是寡人，準備一輩子當和尚。”

史維華見大家盡在開玩笑，忘記喝酒了，便舉起杯來說：“來，今晚痛痛快快地喝。”

於是大家舉起杯來碰了一下，滿滿地喝了一口。

    史維華想到自己還未向大家祝福，便又舉杯說：“我祝願國家欣欣向榮，百業昌盛。同學們幸福快樂，心想事成。家人個個身體健康，生活美滿。”

    “還是老夫子想得周到，家事、國事、天下事、個人事都說到了。”趙守榮說。

    大家正在說得熱鬧的時侯，聽到學校院牆外麵多處響起嗶嗶叭叭、噠噠噠的連成片的鞭炮聲。

    高如久立即拿起筷子敲起杯子來，說：“來，我們也放鞭炮，迎接新年到來。”

    於是大家一起敲擊起來，杯子在響，碗碟在叫，筷子在吵。

一陣過後，酒的熱勁也爬上頭來，一個個身上感到發熱。

史維華說：“過年了，我們來唱首歌，給新年增加一點氣氛。老高你是歌唱家，帶個頭。”

    高如久想了一下說：“我們來唱《團結就是力量》。”

    高如久起了個頭，大家便一起高唱“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似鐵，這力量如鋼……”

    一曲過後，杜達文說：“老高，趁著高興，你單獨來一首。”

    對於唱歌，老高向來是有求必應，他立刻唱了一首《上甘嶺》插曲《我的祖國》。

    聽完《我的祖國》，史維華說，過新年了，我們來一首聯句詩，各人把心裏想的都說出來，一人一句，往下接。

    任銘說：“老夫子，這事你最在行，你先開個頭。”

    史維華也不推辭，便說：“爆竹聲聲辭舊歲”，（杜）“杯杯美酒賀新年”。（任）明年會比今年好”，（趙）“肚子填飽不要錢”。（陳）“天上太陽照大地”，（高）“春風送暖百花妍”，（史）“車輪滾滾開前道”，（杜）“小鳥吱吱飛上天”。（任）“高唱戰歌紅旗舞”，（趙）“精神煥發走向前”。（陳）“蘇修美帝難阻擋”，（高）“萬裏鐵流破雲煙”。（史）“造起高樓千萬座”，（杜）“寡人無事去耕田”，（任）“開通道路通四海”，（趙）“鄉村溝渠滿藕蓮”。（陳）“你去天上探明月”，（高）“我在山頭彈琴弦”。（史）“前途已見花如錦”，（杜）“寡人也要勇著鞭”。聯詩以後，大家便收拾碗筷，各自就寢。

留在校園同過年，憂中尋樂亦怡然。

敲杯擊碗作鞭炮，笑裏聯詩入夢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