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實習

 

舉箸曾經啖自安，牛刀初試始知難。

急須學海吞波浪，杯水澆花每易幹。

 

    國慶之後，四年級同學便被安排進入中學實習。史維華、杜大文和任銘三人被分配到市職工中學實習。杜大文、任銘二人被安排在初中，史維華被安排在高中，學校給他們分別安排了指導老師。分定任課內容以後，便各自進行備課，時間安排在一周之內。

    大家都有些緊張。過去十幾年都是坐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課，有時還不老實，東張西望，交頭接耳；甚至對老師講課還評頭論足。現在輪到自己當老師了，也將要麵對台下許多黑亮亮的眼晴，將會是什麽狀態，什麽心情，將會遇到什麽樣學生，出什麽樣狀況，到時將如何對待，如何處理。心裏一點數都沒有。想至此，如何不緊張。

    史維華分配的講課內容是韓愈的《進學解》、魯迅的《祝福》，課時都是三節課。兩篇課文又難又長，時間肯定很吃緊。負責指導的老師姓李，很有責任心。他對史維華如何備課，如何組織教學都作了詳細指教，又幫他借來了教學參考書。

    杜大文和任銘都安排在初二任語文教師。但不是同樣的教材。任銘教《孔乙己》、《方仲永》。杜大文教《曹劌論戰》和《華威先生》，都是一篇古文和一篇現代文。他們也都各自有一名指導老師。

    史維華平時學習就有鑽研考證的毛病，在知識上求深求準。他把這方法運用在備課上，花了兩天時間寫成了《進學解》的教案，達五十頁之多。他興致衝衝地拿去找李老師審批。

    李老師一看，嚇了一跳，說：“課備得很細，很全，知識上沒有錯誤。但這麽多，三堂課如何講得了？”

    史維華說：“我自己讀了一遍，計算一下時間差不多。”

    李老師笑說：“你不能一堂課都在讀教案啊！課堂上還要組織教學，還要有師生互動，還要讓學生有練的時間。學而不練，則無法鞏固。其實真正讓老師講的機會隻能有三分之二時間。也就是說，四十五分鍾課，你隻能講授三十分鍾。你想，這麽多教案怎麽講完？”

    史維華一聽傻了，撓了下頭問：“怎麽辦？去掉哪些東西呢？”

    李老師說：“你把作者和背景簡介壓縮一半。另外書本注釋上有的東西，不要再講，讓學生自己閱讀。再者，學生能懂的你就不要講，要抓住重點難點。老師不要一直講，要穿插提問，板書、練習。每堂課的教案不要超過十頁。”

    “如果教案講完了，還沒有到下課時間怎麽辦？會不會掛黑板？”史維華擔心地問。

“不會的。講完了，你可以讓學生回講，讓學生練習，這裏多占一點時間是沒問題的。你得想法讓學生參與教學活動，這樣課堂就生動了。隻有老師一人唱獨角戲，課堂就沉悶了，沒有生氣了。”李老師解除了史維華的憂慮。

    史維華聽後，心裏豁然開朗。覺得李老師講的都是經驗之談，十分寶貴。便欣然接受，回去立即著手重寫教案。

    與史維華相反，杜大文和任銘的教案又太短。按這樣教案講，四十五分鍾的課，十五分鍾就講完了。所以指導老師讓他們也重新修改教案，不過是增加分量，而不是減少內容。

    他們的教案按指導教師的要求，又都修改了三到四次。

    到了正式上課堂那天，他們都像新媳婦初次見公婆那樣，心裏忐忑不安，害怕演砸了。平時不注意修邊幅的史維華今天也梳洗打扮了一番，把衣服整理了一下。

    史維華聽到打預備鈴以後，立即拿起課本和教案走向教室，站在教室門口，隻等上課鈴一響，便立即走進教室。

    學生們立刻起身大聲地說：“老師好！”

    史維華猛一聽嚇了一跳，第一次被這麽多人喊“老師”。他來不及高興，隻感到緊張。但他立即反應過來，忙說：“同學們好，請坐。”

坐在後麵壓陣的李老師也才放下心來，他怕史維華忘了，不回禮，老是讓學生站在那裏。

    史維華開始上課，他眼睛老是盯在教案上，不敢看台下那片黑黑的眼睛。他先把課文朗讀一遍，便簡介了作者和背景，而後便講授課文。一段一段講解著《進學解》。

    他不停的講，忽然眼角瞥見有兩個男學生在交頭接耳，他以為是在評論他講課，心裏不免有些緊張，但他還是極力穩住自己，繼續滔滔不絕地講，課文他是吃透的，這一點他很自信，不會講錯的。

    講著講著，他又發現兩個女同學在低聲說著什麽，他又懷疑是不是在議論自己。他知道女孩子最愛評論人家的衣著形象，便趕緊看看自己的身上，也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便又接著講。

    坐在教室後麵的李老師見他隻顧自己講，忘記了與學生互動，便給了他暗示。於是他記起了問和練。他按點名簿，叫起一個男同學，讓他把講過的一段文章朗讀一遍。而後又替他糾正了字音。接著又叫起另一個男同學，讓他講“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幾句。

    學生講了幾句，作為回答，忽又提問：“老師，於字是什麽意思？”

    史維華回答：“於，是介詞，相當於現代漢語中的‘在’。”

    學生又問：“‘嬉’和‘隨’是什麽意思？”

    史維華這回聰明了，他說：“注釋上說得很清楚，你把有關的注釋再讀一下，其他同學也認真看一下這兩條注釋。”

    於是那個同學照著讀了一遍，其他同學也跟著看了一遍。

    史維華問：“現在懂了吧？”

    “懂了，老師！”同學們齊聲回答。

    史維華這會兒膽子大了，也比較自然了。他接著又講解了一段。而後又提問了兩個同學。

     講完了這堂課的內容以後，還沒有打下課鈴，史維華有些急了，他沒有手表，不知下麵還剩多少時間，忙望一下李老師。李老師豎起五個指頭，告訴他還有五分鍾。於是，他又把講過的部分朗讀一遍。還未打下課鈴，他又讓學生朗讀一遍，終於下課鈴響了。

     維華心想：“謝天謝地，第一堂課終於完成。”

學步工中雙手扶，多蒙指教過崎嶇。

願將心血芳林溉，詶謝最知應黨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