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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 金雞湖

(2023-09-14 04:54:24) 下一個

 

雲起湖心波嘯聚,雙槳劈開舟路。風急烏雲去,縱歌昂首橫流渡。

燕子高飛無盡緒,萬裏乾坤來去。日出紅光露,水中升起赤霞柱。

----惜分飛

 

    五一勞動節放了兩天假,因時間短,路程遠,除了附近的同學,絕大多數人都沒回家。

    清晨,譚學珍、章梅、王波、時文兵、史維華、杜喜洲幾個人一齊出了學校南門,沿著葑門街道向南,到了澹台湖,在過一個小水溝的時侯,幾個男同學一跳都過去了。

章梅和譚學珍兩人站在水溝邊,猶猶豫豫不敢跳,時文兵大喊:“溝不寬,一跨就過來了。”

兩人聽說,就跨了,譚學珍個子高,雖說跨過去了,但鞋子被水邊的爛泥弄髒了。章梅個子矮些,一跨卻落在溝邊的水裏,鞋子全濕了。

    正在河邊農田裏幹活的幾個婦女見了,一齊哈哈笑了起來。本來兩個女生還沒有覺得是什麽大事,經農婦們一笑,她們撐不住了,霎時臉紅了,嘴巴也撅了起來。

    史維華說:“時文兵,都怪你,沒說清楚,指導不得法。應該說跳或者躍,不該說跨。”

    “這有什麽不同?”時文兵不甚理解。

    “你剛學過文字學就忘了。這三個字結構雖似,都是足旁,但意思不一樣,跳和躍,都要先蓄力,加以助跑,而後騰空而起,像跳遠一樣,這樣則有高度,步子遠,自然就過去了。跨,則原地站穩,一腳向前,一腳在後,難於用力,高度和遠度都受到限製,所以她們都濕了腳,你說怪不怪你?”史維華說了一通,簡直比說文解字還詳細。

    “老夫子,你盡是馬後炮,當時你怎麽不說的,不指導的?”時文兵把責任又推給史維華。

    “我剛要說,你卻搶先說話,我還說什麽?”老夫子也不願擔責。

    “你發現我說的不準確,你應該立即糾正啊!你簡直不負責任。”時文兵又把球踢給老夫子。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們兩人已經開始行動了。於是,結果如此。”老夫子又找到了理由,連兩個女生也擔負了責任。

    “時文兵,這事真怪不了老夫子。我們應該承認,老夫子除了學習,做任何事都是慢八拍,他哪有臨急反應的快速度。所以,我認為你負主要責任。這事令我想起一個故事。說古時候有個秀才,也像我們今天一樣,過一條小溪,先猶豫不敢過。一個農民告訴他使勁跳過來。秀才聽了,雙腳並攏,使勁一跳,卻掉到水裏了。農民說,你那動作不對頭。秀才說,是你叫跳的啊。農民說,那不是跳。說完農民作了示範,輕輕地一跳便過去了。秀才說,你那不叫跳,叫躍。早說,我也能過去的。你們看,這事怪誰啊?”杜喜洲說了一串,把兩個女生也引笑了。

章梅說:“這個秀才咬文嚼字,很像我們的老夫子。”

她好像把這個笑話扔給老夫子了。

譚學珍說:“我看這個責任,歸根結底,還得時文兵負,說話不動腦,語言表達不準確。”

她的話,明顯向著老夫子。

杜喜洲說:“不要爭了,影響我觀賞金雞湖的美景了。” 

說完,他第一個率先跑上了寶帶橋,坐在石欄上,拿下背上的胡琴,麵向東方,拉起《江南春》的曲調。

王波這時插嘴說:“兩位女士不要生氣,鞋子濕了不大緊,回去洗洗刷刷,曬曬晾晾就好了。現在我們欣賞老杜的胡琴吧!”

美妙的胡琴聲一響,兩位女生的臉上也開始有了笑容,時文兵也逃脫了責備。

    他們都走到寶帶橋上,麵對著東邊的金雞湖。

    時文兵說:“這金雞湖好大啊!向東一望,非常敞闊,目無遮攔,令人心曠神怡。”

    史維華說:“這個金雞湖實際上是太湖的一個支脈。麵積達7.4平方公裏,平均深度在2至3米之間,魚蝦豐富。由此湖向北,不遠的地方就是陽澄湖,那裏盛產螃蟹,蘆葦很多。”

    章梅說:“老夫子,你是不是又從書上看到的?說得這樣詳細。”

    “是的。你想,我不是蘇州人,不從書上了解,或者當地人口中了解,怎麽搞得清楚。這叫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史維華驕傲地說。

    “你能稱秀才啊?”時文兵有些驚訝,不認可。

    “不光我是秀才,你們,包括兩位女士,都稱得上秀才。不,論文化水平,我們不止是秀才,是舉人。”老夫子十分自信。

    “瞎吹牛!”時文兵說,“連我們也被你吹上天了。”

    “不信,聽我娓娓道來。”老夫子拿出說書人的口氣說,“想那古代時侯,所謂秀才,舉人也不過是會讀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寫幾個毛筆字,作幾篇文章。或者說會一點珠算。而我們今天,學的是語文、地理、曆史、生物、化學、物理、數學、外語。多少知識啊!他們見過嗎?聽說過嗎?請問,諸位,究竟是他們知識多還是我們知識豐富?”

    杜喜洲說:“照老夫子一說,我們都是舉人了。也該像範進中舉那樣高興了。也能謀得一官半職了。”

    譚學珍說:“你可不能高興得發瘋啊!那可找不到人打嘴巴,幫你治病哩!”

“有人啊!叫我們中文係何桂他爸啊!”時文兵說。

章梅捂著嘴直笑。史維華與譚學珍都莫名其妙。

    “胡說,要挨打嘴巴的。”杜喜洲說。

    “我又沒有高興得發瘋,不需要打嘴巴。”時文兵說。

    “章梅,叫你爸打!”杜喜洲把矛頭對準章梅。

“不管你瘋沒瘋,我先給你兩個嘴巴,讓你先清醒清醒。”

說著,章梅就舉起了巴掌,往杜喜洲跟前跑去。嚇得他連忙拿著二胡跑到橋南邊去了。

    這時湖麵上起了霧,薄霧中有十幾隻漁船在撒網捕魚。有的漁夫在敲著船梆把魚往網裏趕。

    幾個同學又向前走近幾步,想看看他們是怎麽打魚的。一張張藍色的魚網,在漁夫的手中,像天女散花一樣,撒落在湖麵上。有的已經在收網,網中銀色的魚,在網裏跳躍著,掙紮著,想從網中再跳進水中,但那是徒勞的,越蹦跳,越纏得緊。

    過了一會,霧慢慢散去,從湖的東邊升起了一輪紅日,日光映在湖麵上,好像從水中升起了一個赤色的霞柱。美極了。水麵上的白色鷗鳥,一群群地飛上飛下,好像也想從漁夫那裏分一杯羹,估計也是白費心機的。

    湖邊許多農民在幹活。一群女社員在放聲歌唱著《苿莉花》。王波連忙說:“你們不要講話,仔細聽聽這美妙的歌曲。”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草香也香不過她,我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兒要將我罵。……”

    杜喜洲說:“聽,我們快走吧,不然要挨罵呢。”

    幾個同學在歌聲中返回了學校。

晨登寶帶橋,湖水碧空搖。

網撒朝陽裏,歌聲入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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