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開宇宙長征路,滿眼見,紅旗舞。萬裏河山民是主。村村流水,家家鶯語,留得春常住。
人民政權參天樹,不怕風高火雷巨。他日人間何處去?一天虹彩,風吹銀絮,花草環雲浦。
----(詞,調寄《青玉案》)
晚上,祝雄和祝安住在一個屋子裏,兄弟倆幾乎說了一夜話。
“大哥,你從副縣長位置退下以後,還幹了什麽嗎?”祝安關心地問。
“退了還幹什麽?在家照看照看孫子,有時間到湖裏抓幾條魚。”祝雄說。
“這到很自在。哥,我也想退了,不想幹了。”祝安想征求大哥的意見。
祝雄說:“你還沒有到退休年齡哩,怎麽就想撂挑子?”
祝安說:“大哥,我跟不上形勢了。現在一天一個變化,我脫了鞋跑也趕不上人家。你是知道的,我沒有文化,現在隻會寫自己的名字。開會時沒法記筆記,學習時看不懂報刊文件。開會聽報告,我隻能豎著耳朵聽,憑著腦子記,頭都累炸了。但回到家,一夜過後,卻忘記了十之八九。現在工作多,又那麽複雜,我真適應不了,幹不下去了。想向上級要求,提前退下來。”
大哥說:“你這樣做,不是當逃兵嗎?”
“我不是逃兵,退下以後,我還可以種地,帶好一家人繼續建設社會主義。我們鄉有一個姓嵇的老戰士,他參加過淮海戰役,參加過抗美援朝,多次立功,多次受傷。複員回來後,還帶著傷殘的身體參加勞動,我想向他學習。我想當幹部不行,當農民還是可以的。我能吃苦,也會幹活。”祝安談了自己的打算。
祝雄說:“你想學那位姓嵇的老戰士很好,但是你得學他的精神。學他輕傷不下火線,學他複員了還要繼續幹。現在各級政府,各個部門,像你這樣的工農幹部還多的是.,他們都在克服困難,努力工作。”
“各人有各人情況,我不能和他們比。你看,現在是一天等於二十年,新事物不斷出現,舊一套不斷被淘汰。舊的扔了,新的還未學會。剛要學會,新的又變成舊的了。年輕人頭腦好,我想還是退了,讓年輕人幹。”祝安又說了自己的想法。
祝雄能理解祝安的難處。自己也沒有文化,過去在工作中也遇到過祝安那樣的困難,也有過祝安同樣的想法,但最終還是在領導的教育幫助下克服了。想到這裏,他又勸說道:“我們這批工農幹部是時代造成的。解放初,共產黨管理那麽大的地方,缺少幹部,我們就像鴨子一樣被趕上了架。上了架就得幹啊,不幹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啊!等年輕人被培養起來了,我們就可以放心地交班了。俗話說:百年樹木,十年樹人。解放至今還不到十年哩,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侯,工農幹部還得頂幾年。擔子還得挑,車子還得推,要拿出當年打日本鬼子,打蔣介石的勁頭來,那時多難啊!多危險啊!我們都堅持下來了。”
祝安覺得大哥說的也有道理,便答應再堅持幾年。
祝雄又問起祝康情況。祝安說:“小弟自從隨黃克誠部到了東北,編入四野,南征北戰,到了朝鮮戰場,至今沒有回來過。前時侯來信,問問家裏情況。他說從朝鮮回來,便駐守在北京附近,仍然很忙,一時回不了家。”
“他現在該是大軍官了吧?老婆孩子都在部隊嗎?”祝雄關心地問。
“聽說已是副師長了。老婆在部隊醫院,已有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倒也很全麵。”祝安說。
“真不容易啊!從小到大受了那麽多磨難,出生入死,渡過了千難萬險,今天能有這個樣,也算很好了。要是四娘四爺還活著,知道這個情況,該有多麽高興啊!”祝雄感歎道。
“不是共產黨毛主席領導,哪裏有我們的今天。連飯都吃不上,還能想別的嗎?”祝安想起過去,心裏還隱隱作痛。
祝雄說:“所以我們要教育子孫,不要忘記過去,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要保衛好無產階級政權,建設好社會主義。讓全國人民永遠不再受壓迫、受剝削、受欺淩。”
“大哥,你兒子維榮現在幹什麽?”祝安問。
“早些年參加修洪澤湖東大堤,後來又修寧淮公路,現在市交通管理處工作。這個孩子聰明,也能吃苦,可惜文化水平不高,隻有初中學曆,幹不成大事。”祝雄說起自己的兒子,既滿意,又遺憾。
祝安說:“現在有初中水平,也算有文化的人了。讓他好好幹,在這新社會,條件好,應該會超過我們。”
祝雄說:“聽維新說,你兒子維華很喜歡讀書,現在都快高中畢業了,很有出息。你讓他好好讀,爭取上大學。你要花不起學費,我幫忙,也讓我們家出個大學生,為祖宗爭光,為國家作貢獻。”
祝雄說到這裏,很高興,很激動,想到過去貧苦人的苦難,想到父輩們的浴血奮鬥,看到今天工農大眾在政治、經濟、文化上的大翻身,他由衷的高興,已經半夜了,還沒有一點睡意。
祝安說:“我也是這麽想的,隻要他有能力上,我就讓他繼續攀登。大哥,你在老家多住幾天,維華兩星期回來一次,估計這周末能回來,你幫我給他鼓鼓勁。”
祝雄老伴胡菱和妯娌幾個這幾天也有談不完的話,薑大娘問:“胡姐,你們那裏也吃大食堂嗎?”
胡菱說:“我們那裏多數是漁民,沒有統一作息時間,不方便集體吃飯,都是各家自理。”
祝賢家趙二娘說:“這麽說,你們那裏還是單幹了。”她想,現在怎麽還會讓單幹呢?
胡菱說:“也不是單幹,我們叫漁民大隊。集體安排,分工幹活。有的織網曬網,有的捕魚撈蝦,有的到街上賣魚,有的辦幼兒園。一切收入歸集體,主要生活用品都是統一分配。”
祝安家張大娘問:“祝大哥的工資也歸集體嗎?”
“老雄關係在縣政府。他的工資不入集體,也不在我們大隊分任何東西。”胡菱回答。
這幾天,小學波也玩得透高興。祝安家秀珍、秀華兩個姑,維新家喜鵲、小梅兩個姐,經常帶著他在莊子上、田野裏玩,認識了許多莊稼,看見了許多鳥和花草。還帶他去看煉鋼煉鐵,去看村裏文工團演戲。他感到特別快樂,也不想家了。
退休回故鄉,兄弟話家常。
心係家和國,枝繁綠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