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畢業前

 

三載光陰裏，諸生獲益多。

又臨升學考，書海踏洪波。

 

初三畢業之前，學校又進行了一次征兵。據說這次招收的有海軍、炮兵、通訊兵等，要求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維華所在的班級有張文源、李之才兩人被錄取，全校一共有二十個學生被選上。

於此同時，農村也在征兵，史莊維營也被錄取。據說，為了提高自己的身高，維營在自己的鞋裏墊了二指厚的鞋墊，驗身高的時候又盡量拔高自己，終於達到了標準。被錄取後，珠二娘舍不得讓他去。一是覺得他年齡小，在部隊中吃不了苦；二是聽過去人講過“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所以不想讓兒子去。

珠二爺則看法不同，他說：“當解放軍是光榮的事情，還能學到本領。你看維騰家學祥，現在都當上衛生員了，門上還掛上了鮮紅的光榮牌。你讓維營在家能學到什麽？學鋤地，學捏屎蛋？”

說到這裏，祝安走了過來，說：“二哥二嫂，你們就放心讓維營去吧！這次是海軍，待遇比陸軍好，要求也比陸軍高。到那裏肯定能受到好的教育，會有很大的進步。這是個好機會啊，千萬不能錯過。”

聽說維營被招收到海軍去，史大膽、史欽航、史維憲等都來祝賀。大膽說：“這下好了，我們的小老虎要成大老虎了。維營，到部隊好好幹，拿出老虎的威風，抗擊美國佬和台灣蔣介石，不讓他們有一個爬上岸來！”

維憲說：“你看，我們老英雄說話就是不同。雖說老了，說話仍電光閃閃，豪氣不減當年。”

欽航大爹用手摸著維營的頭說：“小老虎，軍人就得有大膽這樣豪情壯誌，一馬當先，勇往直前。到部隊好好幹，爭取立功，掛大紅花。”

維新說：“這下子好了，我們莊當初第一批上學的四個人現在都有出息了。兩個去當兵，一個上中學，一個成為合作社會計，你們看有文有武，這是我們全莊的光榮，也說明我們貧下中農真翻了身，做了主人了。這也要感謝欽航大爹，是他有遠見，率先把這四個孩子送進學校。要記住，一定要讓孩子讀書，不管男孩、女孩，有文化就好。”

欽航大爹說：“其實我沒有什麽功勞，隻是指引一下，現在懊悔當年沒有多送幾個上學。要說功勞，維新你也是有的，當初你還在學校教過他們一段時間課呢！”

“我其實是想一直教下去，長期做個老師，可是你們偏偏讓我做村子裏的行政工作，現在我還後悔呢！”維新說著歎了一口氣。

祝安說：“維新，這也是沒有辦法啊，當時實在找不到適合人選，才把你轉到行政上來的。”

維營說：“我真心的感謝大家對我的鼓勵和關懷，到部隊後一定好好幹，幹出成績，不給全莊人丟臉。”

最後，維新吟了幾句詩送給維營，作為鼓勵：“農田小老虎，今日去從軍。不怕苦和累，定能拏白雲。”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初中就快畢業了。史維華在讀完《魯迅全集》以後，又抓緊閱讀魯迅的翻譯作品。他被俄國果戈理的作品深深吸引住了，幽默而諷刺的喜劇色彩，形象而深刻的思想內容，讀起來意味悠長。《死魂靈》中的乞乞科夫，行為怪異，貪婪而虛偽，奇特而可笑。其《狂人日記》與魯迅小說的《狂人日記》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魯迅的更深刻，更有戰鬥力。蘇聯作家亞曆山大·綏拉菲靡維奇的《鐵流》，形同中國紅軍的長征，但不如長征之艱難險惡，波瀾壯闊。

喬貴灃關心地對史維華說：“現在大家都在加緊複習迎考，你平時偏於文科，不抓抓數理化，行嗎？要知道這次是升學考試，不能掉以輕心。”

聽了喬貴灃一番忠告，他如夢初醒。便放下課外書，抓緊複習數理化。平時他在理科花的時間太少，期中期末考試分數都不高，欠債太多，現在得臨陣磨刀，讓它不快也光。還有一個月時間就畢業了，必須爭分奪秒。多數同學都在抓緊複習，但也有少數同學在複習的同時抓緊談對象，朱寶玉和譚為榮都在快馬加鞭。

學校讓同學們抓緊到街上照畢業照。史維華、金啟枚、喬貴灃、嶽候輔四個人是好朋友，他們相約一同到漁鎮照相館去，照了個人照以後，又照了合影。

複習期間，各個考試學科老師們都出了一些高水平的複習題，同學們不敢怠慢，日夜在研究這些題目。老師也輪流到班上輔導，解疑答難。在畢業班進行緊張複習之際，非畢業班同學照常上課，照常娛樂。校院裏經常飄揚出《歌唱二郎山》的歌曲：“二呀那二郎山，高呀麽高萬丈，古樹那荒草遍山野，巨石滿山崗。羊腸小道那難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擋那個被它擋，…”這是一首修築康藏公路的戰歌，高亢激昂，豪情滿懷。同學們都喜歡唱，歌聲一起就來了精氣神。好像自己也到了公路的建設工地，置身於高山峻嶺之中。

同窗三年，同學之間，師生之間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現在快畢業了，要分別了，都有些戀戀不舍。同學之間或送照片，或贈留言，或商談報考學校。史維華、喬貴灃、湯守福、譚為榮等六塘河北的同學，幾年來上學路遠，都快跑斷腿了，便打算回本縣報考。

畢業典禮前夕，老古人金啟枚在黑板上寫了一首告別詩：

“同窗三載意如何？手足相親友誼多。明日分離風雨散，細將桌椅漫摩挲。”

同學看了，都唏噓不已，有幾位學姐學妹都抹眼淚了，他們沒有想到老古人如此多情，覺得過去誤解他了。

史維華見了金啟枚的詩作，深有觸動，便也在黑板上寫了一首詩：

“樹青草綠百花開，多謝園丁著意栽。感慨同窗情似海，他年相約拜師來。”

維華三年來在學海中遊泳，除了獲得知識以外，還獲得了同學的友愛，老師的關懷。他沒有忘記，在他生病期間，學校照顧，單獨給做病號飯。班主任送來了熱水袋，同學們給想方設法。真是一片真情，一片關愛，令人沒齒難忘。離校之前，史維華又特地到辦公室向班主任朱老師和諸多任課老師感謝拜別。

朱老師專門跑到教室，細問每個同學報考意向，關照考試之前不要放鬆複習，夏天炎熱要注意身體健康。將來不管考得怎麽樣，都要保持健康快樂的心情。

同學們離校那天，王校長帶領許多老師，站在校門口，和同學們一一握手告別，叮嚀囑咐。同學們也一聲聲地叫著：“謝謝學校培養！”

“謝謝老師關懷！”

“祝老師們健康長壽！”

正是：

小鳥戀園林，老師愛學生。

三年情義重，惜別細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