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普查

 

讀書需自覺，興趣是良師。

厚積勤披覽，根深有茂枝。

 

美術老師吳老師是漁鎮人，五十來歲。據說是國畫大師劉海粟的學生，每提起自己老師，便嘖嘖稱讚。吳老師不僅教美術課，還負責管理學校的花園，是名副其實的園丁。學校兩幢教室之間便是一個大花園，園中栽有各種花草。課餘之間，常有三五同學穿行其間，或賞花，或閑談，有如一幅幅動態的畫。有時，吳老師從園中摘下兩枝花，拿到教室，作為標本，讓學生臨摹作畫。有時，則讓學生直接到花園內寫生。有一次，吳老師拿著自己畫的一幅《殘荷》到班上，介紹說本想畫幅“夏荷”，不料畫壞了，於是便把它改成了秋天的“殘荷”，不料想別有風味。他接著說，凡做事要有靈活性，在變中取變，隨變化而變化，不能墨守成規，要有創新精神。看來，這才是他這堂課的主旨所在。

史維華進了初中以後，眼界大開，興趣也變得廣闊。美術老師教了如何寫生以後，他便實踐起來。課堂上，趁老師不注意，他對著坐在前麵的一個女同學的背影畫了起來，課後被那個女同學知道了，笑著說：“你這小鬼，真調皮！”

孫世彪開玩笑說：“原來書迷也不憨啊！竟然畫起美女來了。”

經孫世彪這麽一說，史維華和那個女同學都不好意思了。

史莊社房蓋好以後，史大膽對史欽航說：“你和社委會商議一下，讓薑二舅住到社房裏去，一邊看護種糧和農具，一邊喂牛，其他農活就不讓他幹了。他是黨員，一個老同誌，靠得住，大家都放心。再說，讓他一直住在外甥家也不好，時間長了，難免有磕磕絆絆的時侯，聽說前一段和祝本吵架了，差一點動起手來，長此下去，還會擦槍走火的。這事你和大家商量商量，也征求一下薑二舅的意見。”

史欽航把大膽的意見和社委會人一商量，大家都同意。又和薑二舅說了，他也同意，並且說：“我雖然年紀大了，出出眼，動動手，還是可以的，也算為我們合作社作點貢獻。”

為了廣大群眾的身體健康，全國各地積極開展了愛國衛生運動。淮陰地區各個鄉鎮、機關、學校都在普查血絲蟲。史欽喜問：“大膽村長，什麽叫血絲蟲？隻聽說肚裏有蟲，血裏怎麽會有蟲呢？”

史大膽說：“我也沒見過這蟲是什麽樣子，隻聽說得了這種病，雙腿變腫，肚子變大。”

“哎喲！這種粗腿病我見過，大史莊的老茂三就是大粗腿，走路都費勁。”

史欽喜聽後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捏一下自己的腿，覺得不腫。高興地說：“沒事，我血裏沒有蟲，就不用查了。”

“那不行，上麵規定了，人人要查。查出了得抓緊治療。”大膽說。

“查，要錢嗎？”史欽喜問，看來這才是他主要關心的事。

“你放心，查和治療都不要錢，統統免費！”大膽回答。

查到了史莊那天，史欽喜第一個擠了上去。史維桑說：“喜爹，你帶錢了嗎？”

“沒有，帶錢幹什麽？”喜爹不理他，卷起胳膊伸到醫生麵前。

“快過來，快過來，讓別人查，不帶錢誰給你查？”史維桑一貫喜歡搗著玩，而且不分長晚，不分老少。

史欽喜聽他這麽一說，猶豫了，又把胳膊縮了回來。

“放心查，不要錢，那個小夥子是和你開玩笑的。”醫生又把他的手拉了過去，而後在他的食指尖上取了一滴血，放到顯微鏡下觀看。

一分鍾後，宣布說：“好了，你沒有，走吧。”

史欽喜一聽放心的走了過來，對著維桑罵道：“你這混小子，連你大爹也捉弄，還能當什麽副社長，趕快罷免。”

“鴨爹，這回你又虧了，沒有，你查什麽，白挨了一針，還損失一滴血，起碼一個饅頭才能補上。”史維業也揍上來開玩笑。

“滾一邊去，你大爹是小氣鬼嗎？一滴血也出不了嗎？查一查，可以放心。你小子舍不得那滴血，就不要查。”喜大爹今天可高興了，檢查時他搶得了第一名，而且沒有查出蟲來。

史欽喜這個人平時說話慢，反應慢，行動慢，因此有人便送他外號“鴨爹”，不喜歡他的人便背後稱他“死鴨子”。但是他也有兩次行動快捷的時侯，第一次是史家祠堂被日本鬼子轟炸的時侯，他冒險衝進祠堂搶出了老祖牌位，受到全族人的讚揚。第二次是拆鬼子炮樓的時侯，他第一個扛著抓鉤趕到了現場。這次查血絲蟲，他的行動也不慢。

接著醫生又查了十幾個人，都沒有發現血絲蟲。大家說反正查不出，我們都沒有蟲，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史欽航聽了，連忙說：“不行，不行，一定要查到底，要對每個人負責。”

醫生也堅持要查到底。查到史維騰時，醫生說：“你們看，逮著了，血絲蟲就是這個樣。”

維桑一聽，連忙擠到顯微鏡跟前，對著鏡頭瞅了一會，大叫：“乖乖，怎麽這樣大，像豆蟲一樣。”

史欽航說：“你他媽又在胡吹，滾過去，讓我來看看。”

他瞅了又瞅，沒有說話。

史維騰早嚇慌了，心想血裏有大豆蟲似的東西那還得了。

過了一會，史欽航說：“沒有事，隻有小菜蟲那麽一點點。”

醫生說：“這是經過顯微鏡放大了一千倍後，你們才看到的，肉眼根本看不到。放心，沒事，吃點藥就把它們消滅了。”

查到史維鬆，他早被維桑的話嚇倒了，他不願查。欽航大爹把他往前一推說：“快查去！怕什麽？”

“查到了怎麽辦？”他擔心地說。

“查到就治療，又不要你自己花錢，擔心什麽？”

“要是查不到呢？”維鬆還不放心。

“那更好啊！你還怕什麽？”醫生說。

聽了醫生的話，維鬆才做了檢查。

查檢血絲蟲，民安體健雄。

無心追逐利，一意為工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