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舊社會,婦女在深層。
解放從何起,先除枷鎖繩。
祝安近幾天忙著動員婦女參加婦救會,但工作起來很難。有的說:“自古以來女人都是看家守室,做飯養孩子,哪有願意拋頭露麵的。”
祝安說:“有啊!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還有穆桂英掛帥,大破天門陣。”
史仰珠婆姨說:“你那都是唱大鼓的人說的,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祝安說:“現在也有啊!女紅軍、女八路,多的是,個個能扛搶上陣,打日本鬼子。”
婆姨說:“我沒見過。反正我不會打仗,我就在家帶孩子,洗衣服,做飯。”
祝安耐心地說:“現在建立民主政府了,提倡民主,提倡婦女解放。婦救會是婦女自己組織,是為婦女撐腰,為婦女說話的,婦女要翻身,就得自己起來幹。”
“大叔,你說的,我反對。婦女解放,男人怎麽辦?女人翻身,男人還有好日子過嗎?不解放,我已經受不了。”說話的是大結巴史維宗,不過今天他說話一句也未結巴。這個人也算是老實人,但有些懶,怕出力,沒有什麽本事,但卻處處想管著老婆,事事都想叫老婆幹,因此兩人經常吵架。因為結巴,吵不過老婆就動手,動手又常是老婆手下敗將。所以他反對,他擔心不是沒有原因的。
祝安看了他一眼說:“維宗,你得勤奮些,幹活能累死人嗎?不要經常和老婆吵架。婆婆媽媽,像什麽男子漢。”
“大叔,不是我怕幹活,我沒有勁啊!不是我愛吵架,女人不聽話啊!”大結巴辯解著。
“勁是練出來的,威信是幹出來的。自己不幹,還想指揮別人,誰聽啊?”祝安批評說。“好,你的事不說了,還談婦救會。婦女要解放,一定得從家裏走出來,參加社會活動。前一陣打陳道口,我們村婦女紡紗織布做軍鞋,磨麵粉,燒水,做幹糧,不是幹得很好嗎?這就是參加社會活動,這就是一種解放。如果我們進一步組織起來,會幹得更好。”
史仰珠說:“祝安,凡事得有個帶頭的。你們叔伯幾家,婆姨姑娘十幾個,隻要她們參加了,我保證全莊婦女們都會行動起來。”
祝安一聽,恍然大悟,笑著說:“謝謝老哥提醒,說了千句,不如一個行動。羊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
祝安回到家首先就做張二姐工作。二姐說:“我願意,就怕老爹老奶不同意,你先做他們工作去。”
於是祝安對兩位老人說了自己的想法。四爺說:“你弟媳婦都參加新四軍了,我和你媽還能阻擋你媳婦參加婦救會嗎?”
四娘也說:“去吧,我也不願拖你們任何人後腿。我老了,什麽都不能幹了,就不參加了。”
張二姐說:“讓兩個閨女也參加吧,讓她們也見見世麵,長長膽量,你看行不行?”
“行,就是年齡小一些。”祝安說。
二姐說:”平時又沒什麽大事,不幹什麽重活,參加了,也能懂得一些道理。現在社會上很亂,天天都有打仗的,做個糊塗人不行。”
祝安說:“幾個兄嫂家你去做工作,讓幾個嫂子侄女都報名參加。”
欽雲老爺子聽了,開始不同意,說:“女人們在家呆著。世道混亂,不要惹事生非,破圷社會風氣。”
祝賢說:“爸,現在社會早變了。鬼子進來了,蔣介石跑了,王觀夏失敗了,新四軍到了。共產黨號召男女老少,各黨各派一起團結抗日,保衛國家,保衛自己。要改改老觀點了。再說我們這一大家已經有四、五個為共產黨辦事了,得和他們站在一起啊!”
在祝賢勸說下,三爺沒有再作阻攔。於是祝安的幾位嫂嫂侄女都參加了婦救會。
薑二舅對薑大姐說:“姐,你和兒媳都去參加婦救會。聽聽道理,長長知識,有好處。日本鬼子來了,燒殺搶掠,不分男女老少,見人就殺。所以,現在每個人都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二舅在南京目睹過鬼子的罪行,看到過逃難的災民,深有感觸。
在祝安一大家十幾個姑嫂的帶領下,果如仰珠所說,全莊青年婦女都參加了婦救會。這個影響的大風霎時刮遍了全村,全鄉。
史仰高一見這個形勢又恐慌了,便堅決不準兒媳婦參加婦救會,反對什麽婦女解放。其實他哪裏知道,兒媳婦早自己解放了。
不過,婦救會也不會吸納漢奸老婆的。這是原則問題。
巴集遊擊隊在一次與日偽交戰中,多有損傷。劉區長不幸犧牲,為了休整,連夜渡過六塘河北,駐紮在史渡村。
祝安派人請來陳莊老中醫陳大先生,給傷員療傷。史仰紹緊急布置民兵、遊擊隊上堤防守,保證史渡村遊擊隊的住地安全。
祝安回家請大嫂薑大姐帶著秀荷,秀菱姐妹兩個為傷員煎藥。又叫張二姐帶著祝善、祝賢家兩位嫂子,幫著傷員洗衣服。
巴集區女遊擊隊員董英和沈華被安排住在祝安家。晚飯後,張二姐問起兩位姑娘是怎麽參加遊擊隊的。
董英說:“嫂子,提起來一言難盡,小時候,家裏窮,父親把我賣給人家做童養媳。經常挨打受罵,吃不飽飯。有一次叫我到河裏摸螺蚌,一不小心掉到深水塘去了,被人救了上來,差一點沒命了。後來,新四軍、共產黨到了我們家鄉,成立了婦救會,我就參加了。日本鬼子來了,我便參加了遊擊隊。我認識到,隻有自己起來鬥爭,才能改變命運。”
張二姐聽了,慨歎地說:“我和你一個命運啊,也是童養媳。不過公婆叔伯待我都很好,雖然吃不飽,穿不暖,但也沒有受到虐待。”
董英聽了,緊緊握住二姐的手說:“好姐妹,同命相憐啊!”
同為受苦人,相見倍相親。
抗日心同熟,幫扶情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