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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下)
蘇蘭回到美國後,田元的簡訊接踵而至。先是替他哥詢問是否平安到家,此後他的簡訊便常駐她的手機,熱情得出人意料。他似乎對蘇蘭很是熟悉,總能聊到蘇蘭感興趣的話題。
當蘇蘭提及這點時,田元說:我哥常跟我聊起你。
原來如此。蘇蘭打出這四個字,心中百感交集。
當然,也是因為我跟你有很多共同的愛好。田元不忘添上這一句。
田元是一個討人喜歡的男生,嘴甜得恰到好處。漸漸地,蘇蘭發現自己開始期待田元的短信,那些話語總能貼著她的心事而來,有時她會有些恍惚,跟她聊天的到底是田元,還是......鍾力? 不過蘇蘭很快就意識到田元強烈的個人特色,除了給予蘇蘭那種類似鍾力的心契神交,他更為風趣、更有活力,像一杯加了薄荷的龍井,清新自然。
他說周末要跟蘇蘭在咖啡店見麵。蘇蘭問他有事嗎? 他說見麵再說。咖啡館的地點是田元定的,離蘇蘭很近,離田元很遠。田元很是體貼,蘇蘭對他更有好感。
田元出現在咖啡館的時候,一個勁地抱歉。他說沒想到周末還會堵車,一個小時的車程開了一個半小時。
「還好,就遲了十分鍾,我正好刷下手機。」 蘇蘭瞟了一眼手機說道。
田元坐下後,眼神定在蘇蘭的臉上:「蘭姐還是這麽美。」
蘇蘭白了他一眼:「嘴真甜」。」
田元用餐巾紙擦了下頭發上的雨絲:「這樣的毛毛細雨在這個地區真不多見,我進來時見你在望雨,是不是在想江南? 」
「是啊。」 蘇蘭點點頭,心想這個田元倒是跟自己心有靈犀,這麽準確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真有緣分,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這樣江南風情的毛毛雨。」 田元轉過臉去望向窗外。窗外的雨靜靜地灑落,天地被雨水溫柔包裹,樹木朦朧、行人影綽。
蘇蘭看著田元的側臉,跟鍾力尤其相像,鼻梁上聳起的駝峰,若隱若現的梨渦。她不由得說道:「你跟你哥真蠻像的。」
「長相是有點像,但性格其實很不同的。」 田元抿了下嘴說:「他做事畏頭縮尾,我不一樣,勇往直前。」
「哦。」 蘇蘭應了一聲說道:「你還年輕。」
「我哥青年時也不勇敢。」 田元喝了口咖啡又說:「不過我哥是好人,這點我們相像。」
蘇蘭不由得笑了起來。田元看著蘇蘭說:「蘭姐看上去也年輕。」
蘇蘭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我比你哥還要大一歲,比你可是大七歲。」
「可你看上去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而且氣質特別好,優雅但又親切,端莊但又Charming,讓人一見難忘。」 田元的眼睛炯炯發光。
「小甜甜真是名不虛傳,嘴太甜了,吃不消了。」 蘇蘭低頭抿了口咖啡,卻掩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我是認真的。」 田元的聲音低了幾分,目光變得沉靜而專注,仿佛咖啡館的喧囂都已退去,全世界隻剩下蘇蘭一個人。
蘇蘭看見田元眼睛裏的熾熱,她不由得一陣心跳加速。她連忙岔開話題:「那個,你說找我有事,什麽事啊? 」
田元伸手覆住她的手背:「蘭姐,我就是想當麵告訴你,我喜歡你。」
「別鬧......」蘇蘭抽回手,咖啡杯被碰得叮當作響:「我比你大七歲呢。」她的耳尖瞬間燒得通紅。
「年齡有那麽重要嗎? 愛是一種感覺,內心的感覺,外在的因素都不重要。」田元的眼睛望進蘇蘭的眸子,熱烈又堅定。
「年齡當然重要。你哥比我小一歲,我當時都沒有考慮。」蘇蘭掙紮著說。
「原來你當初沒跟我哥在一起是因為這個原因啊,他還以為你想出國呢。我哥就是畏頭縮尾。讀大學的時候他很喜歡你,可是你一句普通朋友就把他打回去了。現在本來你們又有機會的,可是你一句要留在美國又讓他縮回去了。」田元坐直身體:「我不一樣,我喜歡你,這就夠了。我不會退縮!」
蘇蘭有點恍惚,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輪廓漸漸與記憶中的鍾力重疊,卻又如此不同。他的勇氣象一把火,燒毀了她築起的藩籬。是啊,鍾力是她唯一真正喜歡過的人,她對於兩人的錯過有著深深的遺憾,她覺得自己曾經因為年齡而拒絕愛情是人生最大的錯誤。沒想到現在命運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卻是一個更年輕、更勇敢的版本。她本想著自己再也不會讓年齡成為愛情的障礙,可也沒有想過居然是七歲的年齡差。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姐弟戀比比皆是。你應該為你的魅力驕傲。」田元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愛情從來與年齡無關。」他的手指點著自己的心:「重要的是這裏。」
蘇蘭的臉更紅了。眼前這個男生,一直使她覺得親切溫暖。而他比鍾力更加勇敢霸氣的一麵,別有一種吸引力,使她難以抵抗。她這一生其實從沒有一場真正的愛情,趁現在四十出頭,為什麽不奮不顧身地愛一場呢?
蘇蘭的沉默和羞怯鼓勵了田元,他緩緩抬起她的手,嘴唇輕觸她的指尖:「我不會放手。」
這個吻像蝴蝶掠過花瓣,卻讓蘇蘭全身顫栗。蘇蘭覺得自己幹枯很久的心田被一場細雨潤澤了。她轉頭望向窗外,在綿長的細雨中,她彷佛聽見花開的聲音。
《完》
《世界日報》2025年5月30日起連載
哎呀,讀得意猶未盡,我還以為沒結束呢。
看前麵以為田元隻是小打小鬧,原來他是摘桃子的那位。沫沫立意新穎,也符合現在的愛戀潮流。
蘇蘭隱隱約約中有一些水沫姐自己的影子。:-)
之後會怎麽樣呢?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