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流沫

風輕雲淡,上善若水。筆名水影,此名水沫。本博客原創作品,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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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的風(四)

(2004-10-24 10:45:19) 下一個

(四)

月末了,又是該付帳的時候。晚上,宋晴安置好小孩睡覺,就上書房整理賬單。張成在樓上洗澡,水聲嘩嘩地順著管道往下流。宋晴專心致誌地一張張付帳記帳。每個月的賬單整理起來也的化不少功夫,煤電水費,電話費,手機費,CABLE費,每一張信用卡,房子的MORGAGE,一大堆的賬單,少付一張都不行。理的有點累了,她抬起頭來伸了個大懶腰。她挺起腰,手扶著有點發酸的脖子,轉動了幾下,眼睛無意地瞟過放在一旁的張成的手提電腦。宋晴心中忽然就那麽一格登,她又轉回頭去,盯著電腦看了一會,然後起身把電腦拿了過來。“當”的一聲,電腦打開了。

宋晴點開微軟信箱,她打入張成的信箱名字,口令是自動記憶的,她登錄了進去。宋晴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她本來也是倡議夫妻各自保留一份私人空間,從來都沒有檢查過張成的電腦、皮包和信件。可是前些日子那個電話總有些煩擾她的心,不由自主就做起偵探來了。她希望發現什麽,可又多麽希望什麽也沒有發現。

宋晴打開幾個信件,都是些公司閑事,翻了幾頁,沒看見有什麽,她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正欲退出關機。可就在這時,她又想了起什麽,她點開了SAVED FOLDER,一個名字跳入眼簾:李曉月。

緊接著便是一個個滾燙的字跳了出來,情呀愛呀思呀念呀,每個字都象尖刀一樣割著宋晴的心,一股股鮮血泊泊地向外滲流,宋晴的心裏裂開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宋晴一封一封地向前翻著郵件,仿佛自孽,她仔仔細細地讀著,一字一句都不放過。張成回信中有許多話幾乎原番照搬當年寫給宋晴的話,宋晴的嘴裏不由的喃喃道:“惡心,真惡心。”

張成洗完澡,在樓上呆了一會,也走進書房,他看見宋晴對著他的電腦,神色非常異樣。他心裏大叫不好,過去一看宋晴讀的正是他和李曉月的通信。他的身子變的僵硬,他想跑,但他知道他無處可逃。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宋晴看見張成了,她的眼睛依然盯著屏幕,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真惡心,居然把這些十幾年前句子原封不動又搬過來了。再加上什麽你使我重新回到年輕時的感覺。惡心。”她一時除了說惡心不知道該說什麽。

“別看了,沒啥好看的。”張成看著宋晴在瀏覽他和李曉月的信件,象受刑一般難受,過來想把電腦關了。

“走開!”宋晴厲聲用手擋住張成:“你以為關了電腦就可以繼續騙我了嗎?真惡心,還騙我說是普通朋友,為了公司的事。”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隻是不希望傷害你。”張成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這話說的卻是事實。宋晴堅決不肯回國,張成卻是打定主意在國內發展,還不到四十歲的夫妻,一年隻見兩、三次麵,一年可以,兩年或許也可以,可如此長期久往,相守的日子誰能保證一定守下去。張成眼見得許多海龜即刻被國內的美女媚倒,婚姻就此破裂。張成自以為他與那些人是有所不同的。他對於那些庸脂俗粉並無興趣,而且他以為自己是個能夠把握主次的人。他確實不想傷害家庭,也不想傷害宋晴。在國內和別的女人的事情,宋晴知道了除了受傷沒有什麽好處,而她如果不知情對她的生活其實沒有任何影響。

“不傷害我。”宋晴轉過頭來:“你這樣做怎麽可能不傷害我!”她的眼裏噙含淚水。

張成沉默了一會,開口道:“還是那句話。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在我心裏的地位永遠不會變,你永遠都會是我的妻子,隻要你願意,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她是怎麽一個人?”宋晴打斷張成的話。

“這其實不重要。”

“我有權知道!”

“這件事有點意外。開始隻是一個朋友,本來說好是因為寂寞在一起玩玩的,後來就。。。”張成停了下來。

“後來怎麽樣?”

“她懷孕了。”

“懷孕了?”宋晴的頭一陣轟鳴:“你讓她生?”

“我並不想她生這個小孩,可是她執意要生。”張成想起李曉月,一雙幽深烏黑的眼睛望著他,輕柔的聲音帶著堅決,我想要這個孩子,她的身上有你的一半我的一半,是一份屬於我的永遠的紀念。

張成心裏本來也是隻有宋晴,從大一就認定此生隻愛宋晴。但是這兩年因為海龜的事兩人一直爭吵不休,難免有些傷了感情。張成有時覺得宋晴根本不理解自己,一個男人沒有事業他的人生還會有多大的意義?一個人在國內也是非常不容易,忙了一天回到住處,隻有冷冰冰的家具和白花花的四壁,尤其是出差回來,空蕩蕩的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散發出寂寞孤獨的氣味,這寂寞的滋味很不好受。怪不得有句話說,不在寂寞中瘋狂,就在寂寞中戀愛。所以當李曉月接近他時,他根本沒有辦法抵禦那片柔柔的溫暖,或許他根本就沒想抵禦。而且李曉月總是理解他鼓勵他,靜靜地聆聽,癡迷地凝視,充滿愛意,有哪個男人能夠逃脫溫柔女人濃情織就的網呢?張成沒有說這些,那太刺激宋晴。

“你愛她嗎?”宋晴突然問道。

張成沒有回答。

宋晴的淚無聲流淌了下來。如果男人說一句,我並不愛她,我隻是一時寂寞。那麽女人心裏會好受許多,覺得男人的錯誤還比較容易原諒。可是張成沒有回答。沉默就是默認,宋晴的心口一陣悸痛。她知道她遇到勁敵了。這個女人不像是簡單的傍大款的庸脂俗粉,倒象是那種柔情如水敢愛敢恨、讓張成認真了的紅粉佳人。

“我對你的感情和過去一樣,一點沒變。我會象以前一樣每月寄錢,按時探親,這裏永遠都是我的家,一切都會跟以前一樣。她不是計較的人。”張成繞開問題。

宋晴聽張成說‘她’那麽曖昧親切,心如刀割。她冷冷一笑:“這麽說她安心做二奶,你想讓我安心做大奶了。”

張成沒說話。紅顏知己聽起來浪漫動人,說穿了確實就是大奶二奶那麽俗。

“不要太責怪我。我一直都是希望你陪我回國的,可你一直不肯。一個人在國內真的很孤寂。”張成想為自己辯解。

“我還不是為了孩子!你就隻知道為自己著想。”宋晴心裏冒出一股火。這兩年她辛辛苦苦為這個家操勞,看別的女人都有丈夫疼愛著,她卻要獨自承擔所有的家務和教養孩子的責任,到頭來卻連丈夫都被別人搶了大半去。她越想越惱,不由得又生氣又傷心地發作起來:“你給我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你給我滾!”

張成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宋晴說著衝到樓上,拿下一個小提箱,然後匆匆忙忙地往裏麵扔了一些衣物。

“這麽晚了,你去呢?”張成攔住宋晴。

“你管不著!”宋晴一把甩開他,拎著小皮箱往外走。

“那還是我走吧。”張成一看攔不住,就改口道。

宋晴理也不理他,徑直往汽車間走去。她覺得她得離開一會兒,她需要好好想想。

“別走。”張成擋在汽車的門口。

“請你讓開。不要讓我更加厭惡你。”宋晴的口氣冷若冰霜。張成從沒聽過宋晴用這種口吻說話,他猶豫了一下,宋晴關上車門,開著汽車疾馳而去。

張成追著車子走了幾步。然後他站在車道上,無奈地望著宋晴遠去的車影。冬夜的寒風一陣陣地吹動樹梢,黃褐色的葉子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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