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地方

          我出生的地方

 

當在古都長安街出生的時候
睡夢中望見長江岸邊的黃鶴樓
十歲
站在長城偃旗息鼓的烽火台
對著塞外雪大聲呼喊
河南河北是我的肩膀
山東山西是我的手腕

我想在安徽黃山亂雲飛渡的天都峰日出
尋找
蘇州大運河、杭州西湖的一葉扁舟
順著吳王夫差越王勾踐的錢塘江大潮
背靠鼓浪嶼日光岩
輕輕撫摸
阿裏山下的日月潭

那一天
黑夜中，登上唐朝王勃的滕王閣
大江逆水西去
洪水襲來
不得不與堯舜禹再一次揮手
默默擦去湖廣大地娥皇女英千萬年
一直留下的斑竹眼淚

我是先秦上古
廣東廣西
南蠻子後代
我是雲之南橫斷山上的青藏高原

夕陽黃昏
靜臥青海草原長江黃河源頭
身披雅魯王朝藏袍
將潔白哈達
敬獻給
貴州安順黃果樹瀑布
成都平原李冰的都江堰

深夜
西出陽關
河西走廊
血紅色晚霞
金色的三危山
悄悄放下
沙丘上的莫高窟
月牙泉邊的春風

明天
在半坡村廢墟
在月亮不在升起的地方
大步跨越
天山之巔的玉門關

清明
在黑皮膚黑頭發的關外黑土地
北方的男人女人
南方的男人女人
西部的男人女人
手合十
跪拜
秦嶺鬆樹梢的長安城、黃帝陵

有一天
在熙熙攘攘的上海南京路
乾隆三下江南時的那一碗清湯陽春麵
令在天涯海角戲水的香港人澳門人不停地流淚
流淚
麵對李賀金雞報曉的黃土地
止不住地哭泣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是我去過的地方
這是你從未去過的地方

2025-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