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市的一生： 2. 阿公阿嬤

網市的一生： 2. 阿公阿嬤

 

我的阿公因為小時候一場高燒變成聾啞。阿嬤麵慈心善，身心健全，之所以成為阿公的牽手，應該是職業媒人隱瞞真相的撮合。

 

阿嬤當年成親後發現夫婿既聾且啞，也曾經哭懵了眼，在村裏盲走，試圖回娘家，卻怎麽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15、6歲的小姑娘，心慌意亂之際，以為鬼打牆了，自此認命地留下來當人妻。

 

後來我的母親也必須麵對被安排的婚姻，母親自然心有不甘，但是在細細思量了很久之後，還是決定接受這個不是最壞的安排。

 

但是因為父親是外省人，婚後，母親總是被人背後指指點點，更懷疑母親身心有缺陷，才被賣給了「外省豬」。說起來，父親顛沛流離的前半生，是另一段不尋常的故事，容我日後再續。

 

阿公家應該是有一些根基的，每一房兄弟都有田產，除了阿公。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了，詳情不可得知。

 

阿公沒有自己的田可以耕作，隻能去替別人打零工，而且因為喑啞，隻能撿別人不要的工作。

 

他最常做的就是替別人堆肥。首先他必須在雇主家田裏的一角挖一個深坑，坑底鋪上稻草，然後一擔一擔的把雇主家人畜的排泄物挑到坑裏。堆肥必須撒稻草灰，不停攪動。

 

完事之後，雇主也隻給他女工的價錢，當時那大約是正常男性勞動力的一半價錢，雖然阿公四肢健全，對於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可能還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勞力。

 

阿公既遭受歧視，家裏妻小自然備受牽連。

 

阿嬤心善、性格嬬弱，但是被生活所迫也展現了強韌的母性。隻是數年後她終究被屈折在命運之下，在母親11歲那年，做出了一個當時她並不知道會讓我母親日後20多年身心被壓迫的決定。

 

阿嬤不得以的決定，在我母親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讓她從此窮盡己力，專心致誌地改善自己、家人和弱勢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