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曉薇收到了何建的微信。
何建寫道:“既然我們一分開,兩個人都痛苦到要死掉的感覺,我想要不我們就在一起吧。”
曉薇渾身一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何建繼續寫到:“而且如果我不在你的身邊,我也實在是不放心你。我現在計劃申請轉學到華盛頓大學完成本科。9月開學。我打算這一年拚命學,爭取一年畢業。畢業後我打算去學法律。法學院需要三年時間能拿到法學學位。你願意等我嗎?”
何建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他接著寫:
“你還記得那個常到我們餐廳吃飯的律師麥克嗎?他以前就鼓勵我去學法律。他說過他的公司有一個項目,專門給低收入和少數族裔提供實習機會。那樣我會有些收入。
學費差一些,我可以申請一部分學生貸款,不少學校也給貧困學生提供獎學金。我開卡車存了6萬美元,還有我爸留給我的三萬美元。這幾年我們兩個的生活費都夠。我養你。就是可能會過得節省一些。需要自己在家做飯。反正也是我做。你喜歡旅行,我可以帶你去露營。每年也可以給你買一個名牌包。你看這樣可以嗎?“
曉薇一股怒氣升上來,她心裏說:這個笨蛋!我什麽時候要每年買名牌包!
何建看曉薇還是沒有回音,歎了口氣,繼續寫:
“等我法學院畢業,考過律師證,在律師事務所找到工作,生活就好了。
一直以來,對我來說,你的幸福最重要。既然我們在一起,我會拚命努力,讓你幸福。
我也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如果他們覺得我騙你,我更要好好奮鬥來證明他們是錯的。為了你,什麽苦我都能吃。
前麵的路不容易,但是沒有你,簡直就無路可走,所以再難,我也打算和你一起走下去。
你考慮一下。“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
何建點進曉薇的頭像,看到就在一分鍾前,曉薇發的朋友圈:
“每一隻船總要有一個碼頭,每一隻雀兒得有一個巢-----沈從文“配了一個笑臉。
下麵一個鳥巢的圖,裏麵有兩隻漂亮的小鳥。
一抹微笑浮上何建那張漂亮英俊的臉。他點了一個讚。這是這幾年何建第一次給曉薇的朋友圈點讚。
何建看到曉薇回他了:
我餓了,你去給我買芋頭麵包。我想吃。
何建站起身,伸了一下懶腰,出了門。
四月的西雅圖剛剛下了一場小雨,濕漉漉的地麵,鋪滿了粉紅色的櫻花花瓣。整個空氣都是濕濕的,帶著一股花香。太陽從烏雲後麵剛露出一部分小臉,溫暖的陽光灑下來。
西雅圖最美的春天來了。
何建先去了他以前工作的超市給曉薇買芋頭麵包。超市人多,結賬的時候排長隊。何建擔心曉薇等得著急,付完錢,立刻急匆匆地衝出超市大門。
他想是該給曉薇先發一個微信讓她在等自己一會兒,還是就不耽誤了,直接去她公寓。
他一抬頭,看見超市門口不遠處的櫻花樹下,一個熟悉的少女身影立在那一樹花下,那花像一片粉紅的雲。
曉薇穿著一身黑。下身是寬鬆的休閑黑色瘦腳褲,上身是純黑的緊身毛衣,毛衣下擺紮進褲腰,拴著一條閃亮的愛馬仕皮帶。她沒有戴任何珠寶首飾,長長的黑發在微風中飛舞。幾絲黑發拂過她的臉,一下一下。
烏發如雲,襯得她不施粉黛的小臉雪白,隻淺淺塗了一點唇膏的嘴唇紅豔豔的,越發的唇紅齒白。
苗條修長得像一個芭蕾舞演員的少女曉薇靜靜地站在那一樹花下,美得像一幅畫。
何建定了定神,大步朝曉薇走去。
曉薇定定地看著朝她走來的何建。一動不動,她的眼裏湧出了淚花。
何建走近了,他看到了曉薇斜挎著的那個香奈兒小廢包。
更近了,他看到了曉薇眼裏的淚。
他的眼裏也含著淚。
這十幾米,都是何建朝著曉薇走去,曉薇沒有動。
何建走到了曉薇的麵前。曉薇抬頭看著何建。行人匆匆,沒有人知道他們一個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天之嬌女,一個是一直為生計掙紮的貧苦孩子。
他倆站在一起,都俊美非常,一對壁人。真是很美的一個畫麵。
何建張開雙臂,把曉薇裹進他的懷裏。
何建眼裏滾出了滾燙的熱淚。
他的臉深埋在曉薇的烏發中。
他喚道:“曉薇。”
曉薇靠在何建寬闊的胸膛上。她閉上眼,沒有出聲。
何建輕聲說:“你不要離開我。”
她說:“我不離開你。”
何建接著說:“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她說:“我永遠都不離開你。“
何建聽到這話,把曉薇抱得更緊一點,說:“曉薇,你知道我愛你嗎?“
她說:“我不知道。你從不告訴我。“
何建鬆開曉薇。曉薇抬頭看他。
何建說:“我好愛你。“
她說:“我也好愛你。“
兩個含著淚的人都笑了。何建低下頭,吻住了懷裏那個傻姑娘的唇。
曉薇回公司上班了。
何建繼續在餐館打工的同時,開始在貝爾維尤學院選課。他去學校了解轉學要求的學科學分,成績要求等等。他約了和不同的教授助教談話。他們都很熱情地鼓勵他。
何建列了未來幾年轉學選課的時間計劃。什麽時候轉學到華盛頓大學,什麽時候考申請法學院的標準化考試,什麽時候開始申請。曉薇陪他去大學路上的舊書店買了好多書。
何建繼續在餐廳打工。生意好的餐廳,周末打工小費收入很高。時不時,他也接一些Uber的單子。接送客人,或者送餐。
何建還是住在他原來的那個小公寓裏,但是隨著他在曉薇的住處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也討論過什麽時候把那個公寓退了。
曉薇的意思是何建現在就可以搬過來。他們可以平分房租。
何建說他要等曉薇的父母姨媽同意他們的關係以後再搬過來。他不想瞞著他們。
曉薇很不以為然。但是她知道這件事上何建的擰脾氣,隻能妥協。
甜蜜的日子過得好快。
他們一起窩在沙發上讀書。讀一會兒,他們會對視一笑,這時曉薇會湊過去親何建一下。
何建做飯,曉薇香香地一邊吃一邊叫嚷著減肥。
吃完,曉薇逼著何建陪她去跑步。跑十分鍾,曉薇又耍賴著說累了,非讓何建背她。
搞了一個月,曉薇體重沒變,何建瘦了3磅。
不過何建說:‘我瘦了是因為別的原因。“
曉薇紅著臉給了何建一拳,說:“滾!”
曉薇被何建對她的熱情嚇到了。
忙碌著學校,打工做Uber司機賺錢的何建隻要有空就會來找曉薇。
隻要他來找曉薇,他們都在纏綿。
有一個周末,何建說:“再這樣下去,我要精盡身亡了。別人會說你謀殺親夫。明天出去玩。”
他們坐船到了離家兩個小時的塢碧小島,徒步野餐。那天天氣好棒。
在一片綿延不絕的綠色草原上,他們看到幾個白帳篷。前麵放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塢碧島養老院花園售貨“
他們下車逛逛。曉薇開心地跳來跳去。在一個攤子上,曉薇看到兩個手掌大的泥娃娃,一個是戴個牛仔帽穿條牛仔褲的牛仔,旁邊是挽著發髻,穿著19世紀拖地長裙的主婦。
特別的地方是這兩個泥娃娃都是老年人。牛仔臉上白白的胡須,主婦臉上的皺紋很多。
兩個小人都生動逼真。
曉薇一手一個,舉起來,轉頭對何建甜甜地笑:“你看這個,像真的一樣。好可愛。”
又低頭愛不釋手地仔細看兩個小人。
何建忍著笑,問賣貨的老太太:“多少錢?”
“60美元。“
何建覺得好貴。這種小玩意兒幾塊錢就夠了。
曉薇沒抬頭,又叫一句:“這個女的臉上還有痣!”她把那個泥娃娃直伸到何建麵前給他看。
何建朝後一仰:“我近視嗎?幹嘛貼得這麽近。”
曉薇翻一個白眼:“趕緊付錢。”
何建刷卡付錢。
老太太說:“這是我做的。這是我和我先生。他去年過世了。我們16歲認識,21歲結婚,在一起生活了55年。”
在陽光下,曉薇覺得老太太的眼睛閃閃發亮,不知道是不是淚花。
也許不是淚花,而是幸福的光芒。
曉薇轉頭看何建。何建沒有說話,走近曉薇,摟過她,低頭在她的頭發上輕吻了一下。
在走回車的路上,曉薇問:“過50年,我也做一雙同樣的泥娃娃送給你。”
何建轉頭對她笑笑。
曉薇說:“50年後,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何建沒有說話。
曉薇停下腳步:“不許不說話。回答。”
何建說:“你不走,我就在。”
曉薇抿嘴一笑。
等回到車裏, 曉薇把外套脫了,露出裏麵的緊身吊帶衫,和白得發光的脖子肩膀胳膊。
曉薇看到何建的眼神很怪。正想問: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她一低頭看到何建的下麵撐起了一把小傘。
曉薇大笑:“這大白天的。你真是個禽獸。”
何建臉一紅,說:“誰叫你勾引我。”
“我什麽時候勾引你了?“
“你在我旁邊就是在勾引我。“
曉薇咯咯地笑:“你真是個無賴。”
何建一把攬過曉薇的頭,唇重重地貼上去。
何建的吻霸道悠長。曉薇完全不能抵抗,到最後他們居然在旁邊就近找了個汽車旅館。
曉薇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都不知道你之前在我麵前怎麽那麽能裝。好像手都不牽一下。“
何建喘息著說:“你現在知道我那時候多受折磨。簡直酷刑。“
曉薇說:“那怪誰?你活該。”
何建的頭埋在曉薇的脖子上:“我後悔了,所以現在要補回來。”
曉薇給了他一拳。
這一天,曉薇給何建留言,叫他有空打電話給她。
何建恰好工作學習都很忙,直到晚上9點他才有時間打電話。
何建的心有點打鼓。
電話那頭傳來的曉薇的聲音有點沉悶。正常情況下曉薇的聲音雀躍的像個孩子。
何建先開口:“怎麽了?“
“也沒什麽。你今天為什麽不來看我。“
“也沒什麽是什麽意思?“
“你想不想我?“
“想。到底什麽事?“
一陣沉默。
曉薇終於開口:“我爸媽來西雅圖了。”
何建坐了起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電話傳來曉薇的聲音:“他們昨天來的。都沒有提前告訴我。今天一早才通知我的。住在姨媽家。”
何建幹澀地問了一句廢話:“他們來西雅圖幹什麽?“
曉薇清脆的聲音傳來:“疫情期間,冒著回去要隔離21天的風險,他們這時候來美國,肯定是來工作!”
何建懵了一下。他很聰明,一下子明白曉薇在說反話。
他說:“我現在過來找你。”
曉薇心裏一陣歡喜,嘴上說:“這麽晚了。明天還要早起。“
何建說:“我過來了。“
過了一會兒,曉薇的公寓門鈴響了。
曉薇撲到門前,打開門。
何建說:“告訴你多少次,開門前要看看是誰。”
曉薇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說:“除了你還有誰。”
何建伸出強壯的胳膊把她打橫抱起來,幾步把她放在沙發上。坐在她身邊。曉薇倚偎在何建的懷裏,說:“我好想你。”
何建低頭吻一下曉薇的黑發。深吸一口氣,她的頭發總是好香。
何建說:“今天你爸媽跟你說什麽了?”
曉薇拿起何建的大手。
她看著兩隻手指纏繞在一起的手,說:“沒說什麽。“
歎了口氣,說:“他們要見你。“
曉薇感覺何建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
曉薇笑著對他說:“你緊張什麽?我的事我說了算。”
“你說得容易。“
曉薇看著何建那愁眉苦臉的樣子,說:“傻瓜,我都想好了。我有辦法。”
何建一愣。他看著曉薇那散發著光彩的熱情的臉。
那次在國會山莊,當曉薇對他說:“我愛你,我愛上你了。”也是這張熱切的臉,也是這種仿佛可以燃燒一切的熱情。
曉薇伸手拉下何建的頭,吻住了他的唇。
她喃喃地說:“今晚你真正地要了我吧。“
何建一邊吻她,一邊問:“什麽意思?“
曉薇的動作越來越熱情。
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何建,讓我懷孕吧,我要給你生一個孩子。“
何建的身子一陣顫栗。他抬起頭,一隻大手固定住曉薇的兩隻在亂摸的手。曉薇熱烈地看著他,臉龐緋紅。
何建凝視著曉薇明亮的雙眼,突然抱住曉薇柔軟的身體,深深地抱住她。
他說:“曉薇,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他的眼裏湧出了淚。
他的淚滴在了曉薇的頭發上。
不知為什麽,何建的話讓曉薇心碎。
她也伸手抱住他,她那少女特有的甜美溫柔純潔的聲音傳進何建的耳朵裏,也點點滴滴地滲入了他的心裏。
曉薇隻說了三個字:“你放心。”
他們埋頭抱了一會兒。
何建把曉薇抱上床。他們相擁一夜,好好地睡了一覺。什麽都沒做。
第二天。
曉薇醒來的時候,何建已經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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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知道讀者等很久了。:) 他們終於戰勝自己的心魔,真正在一起了。何建其實是多麽怕曉薇離開他。他們一直是雙向奔赴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