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雅濤
小說原創，專注都市青春，愛情家庭婚戀小說
小蘭的右手扶在了門把手上。她想，”要不我就開門跳下去吧。我們在高速上，我跳下去，後麵的車就會立刻壓過我去，然後，然後我就解脫了。
大寶會找不到媽媽，會哭和鬧吧。沒關係，那個女人會登堂入室, 她可能會為了討好李濤而對大寶好吧。李濤以前一直是個好爸爸，他不會不管大寶的。還有爺爺奶奶。
最難過的一定是我的父母。哎, 媽媽一定會哭啊哭，爸爸也會一下子蒼老很多。小蘭的眼前浮現了父母那擔憂衰老的臉龐，她又想，”但那又怎麽辦呢？我活不下去了呀。讓小寶陪我去吧，我們娘倆作伴兒，就不會寂寞啦。”
想到這裏，她的右手又輕輕地轉了轉門把手。對麵有一輛大卡車開過，雪亮的車燈照亮了小蘭他們的車，有一瞬間，燈光像一道流星一樣閃過李濤的臉。李濤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直視著前方。李濤的手機響了兩下，應該是有短信。李濤好似沒聽見一樣專心開車。
小蘭想：”一定是那個女人在催他回他們那個家吧。他在開車，不好碰手機，或者因為當著我的麵，他要收斂一些，但是他的心已經飛向他了吧。如果我現在跳下車，他可能會鬆一口氣。哎，麻煩總算解決了。這個瘋狂的女人，總算擺脫掉了。他會心疼小寶嗎？不會的。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問過小寶一聲啊。好像我這個肚子裏的孩子不存在一樣。”
小蘭的右手又轉了一下車門的把手。他們的車的後麵射過來束強光, 後麵一定跟著一輛大車, 如果現在開門，這所有的痛苦就都結束了。
(我聽到這裏，背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我捏緊了小蘭的手。）
這時李濤轉頭看了小蘭一眼，他注意到小蘭那平靜詭異的神色，他看到了她那隻扶在門把上的手。
李濤臉色一變，立刻哢的一聲，按下了鎖門鍵。他厲聲說：”你要幹什麽？你瘋了？你懷著孩子......”
小蘭突然嘶聲力竭地喊道：”我懷著孕！你還知道我懷著你的孩子啊！你早就不在乎了。為了那個女人，我們死了才好！”
李濤的聲音裏有些慌亂：”你瘋了。我在開車，你別鬧！你再鬧！”
人就是這樣，一聽李濤說”你別鬧”，小蘭立刻鬧得更凶了。小蘭抬手給了正在開車的李濤一個耳光。
李濤在最近的高速出口下了高速，停在了路邊。小蘭大叫著讓李濤開車門，說不開就要和李濤同歸於盡。李濤看著瘋狂的小蘭，手足無措地打開了鎖門鍵。然後小蘭猛地一開車門，一邊跳下車，一邊說：”你愛那個女人，你現在就去找她，我不攔著你！”
小蘭下了車，超前疾走。李濤的車在她旁邊跟了幾秒，就嗖地一聲朝前開走了。
等到李濤的車後麵卷起來的一股灰塵消散在黑夜中後，小蘭開始害怕起來。這是什麽地方？一條北京郊區的髒兮兮的小街，街邊有幾個小餐廳，門口掛著厚厚的簾子，來遮擋室外的寒氣。
小蘭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初冬的北京空氣混著燒麥秸的煙味，還有霧霾的臭味。小蘭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她扶著自己的腰，站到一家稍微明亮一點的小餐館前。
聽到這裏，吳總問：”他真的就這樣把懷孕的你扔在了路邊？”
小蘭的臉色慘白，她說：”李濤後來解釋道，我當時情緒太激動，他怕我真的要跳車。所以就把我放下車了。”
吳總問：”那他可以一直跟著你的。”
小蘭說：”他說他以為我那時瘋了，想我不見他可能會冷靜一些。反正我有手機，可以打電話找人去接我。”
我心疼地說：”小蘭，如果太痛苦，你不用說了。這都是過去的事，現在你們挺好。” 我心想，鬧到這個地步，如何還能和好？
小蘭搖搖頭：”沒事，我想講給你們聽。我的這些事一直憋在心裏，很難受。”
小蘭接著講。
透過半透明的髒兮兮的玻璃門，小蘭看見餐館裏的幾個男人在喝酒劃拳。他們的臉通紅，翹著腳，舉著酒杯，互相吆喝著祝酒。
小蘭在何偉的《江城》裏讀到，中國的酒桌文化，就是一個大型的”霸淩”現場。幾個人逼著一個不會喝酒，不想喝酒，甚至對酒精過敏的人，非讓他灌下一杯杯酒。
但是男人也許喜歡這種感覺吧。酒精的刺激下，他們忘掉了嘮叨疲憊的老婆，調皮不聽話的孩子，忘掉了瑣碎煩悶無望的生活。
小蘭站在那裏，一股冷風掃過小街，卷起灰塵落葉碎紙。小蘭的臉生疼，她縮了縮脖子，好冷。
小蘭掏出手機，凍僵的手握不住，手機啪地掉到地上。粗燥的水泥地，一攤髒水，還好手機沒有掉進髒水裏。月份很大了，身子重，小蘭笨拙地蹲下去。為了控製身體的平衡，她的左手不得不碰到濕漉漉的冰涼的地麵，她伸出右手撿起了手機。
小蘭在自己的羽絨服上擦掉手機上的泥點，打電話給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想自己的母親擔心。很快朋友開車來接了她，把她送回家。
她回家後，發現李濤並沒有回來。家裏她的媽媽和大寶已經睡了。小蘭半睡半醒地到了後半夜，肚子很痛。她撥了李濤的電話，滴滴兩聲後，傳來一句：”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小蘭說，後來李濤也解釋過，她的朋友接到小蘭的電話後就知會了李濤。李濤知道有人去接了小蘭，小蘭是安全的。
所以後來他們複盤這次李濤把小蘭扔在北京郊區事件時，李濤的感覺是小蘭激動地像個瘋子一樣，他沒辦法才放下了小蘭，而且他是知道小蘭是安全的，他才離開家的。
那晚小蘭躺在床上，肚子疼得像一陣陣湧上來的浪。她給她的公婆打了電話。
後來的記憶，小蘭就有些模糊了。具體的細節她記不清了。第二天早上10點，小蘭在北京最好的私立醫院和睦家，生下了他們的第二個兒子。
小蘭比預產期早產了6周。
小蘭在醫院待了三天。人來人往的，她自己的父母，大寶，家裏的阿姨，李濤的父母，輪番出現在醫院。
小蘭渾身難受。身體上的難受代替了她心上的痛。小蘭沒怎麽哭，就是覺得很累，常常在昏睡。
有一個晚上，小蘭半夜醒來，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她轉頭看見李濤坐在一個小凳子上，頭伏在她的病床上，肩膀一聳一聳地在哭。
李濤哭得好傷心的樣子，聲音壓得低低的，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狗。
小蘭的身體好像騰空升到了屋頂。在屋頂，她看到雪白的病房裏有一張病床，她自己躺在那張病床上，旁邊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像一個孩子一樣，埋著頭在哭泣。
小蘭歎口氣，她伸手摸了摸李濤那濃密的短發，硬邦邦的粗拉拉的頭發。
一瞬間，小蘭想起了那年他們還在學校的時候，李濤打籃球，在圍觀的學生的歡呼聲中，他跑到站在旁邊觀戰的小蘭前麵。李濤彎身接過小蘭手裏的水，咕嘟咕嘟地大喝。小蘭摸了一下李濤那被汗水浸濕的頭發。也是這麽粗拉拉的。
小蘭聽到李濤嗚咽著低聲說：”我真恨我自己。”
這一句話，小蘭在心裏就原諒了這個男人，和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聽到這裏，我挺直腰，紅著眼說：”這下，你們和好了？李濤看著這麽小的孩子，回來了吧？”
小蘭慘笑一聲，搖搖頭：”故事長著呢。”
小蘭接著講。
外麵的女人初中畢業就開始混社會了。她如果沒些手段是不可能在北京有車有房的。她情商很高，很會與不同的人周旋。李濤說過：”不管她是和一個市長，一個總經理還是一個保安說話，她都能讓對方覺得很舒坦。” 她的生意也做得不錯。當然她最大的優點是永不放棄。
李濤是她第一個真心愛上的男人，那她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小蘭出院住進來月子中心後，有一次李濤在月子中心陪小蘭，沒多長時間，李濤就收到短信。小三說她胃痛得要死了，如果李濤不過來，就等著收她的屍吧。
李濤立刻腳不沾地的走了。
這一走就是三天。小蘭又變成了以淚洗麵。有一天她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淚，她媽媽坐在旁邊勸她要振作起來，不要去關注李濤了。小蘭現在要做的是養好身體。孩子們都還小，二寶還像一隻小奶貓一樣，沒了媽怎麽辦？
小蘭的爸爸告訴她，出了月子以後，她可以考在職研究生。小蘭在高校上班，工作很穩定也有時間，再考一個名校的研究生，將來工作會越來越好的。有了好工作，就有了底氣。
小蘭有一個和她很親的小姑。小姑是個護士，住在四川的一個小城市綿陽。她看著小蘭長大的，很疼小蘭。小蘭有時候覺得小姑最疼她，比父母還更無條件地寬容她。
小蘭生孩子，小姑也趕來了。身高隻有1米5的她坐在小蘭的床前，對小蘭說：”你可不要犯傻，你現在要和李濤鬧，那正是讓她稱心如意了。她巴不得，你離了，她要上位。李濤那麽好的條件，她就是要從你的手裏搶走，讓你的孩子們沒有爸爸。將來大寶二寶結婚的時候，被別人笑話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小蘭平躺著，沒有說話。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但是她不知道如何阻止這件事發生。她的婚姻就好象一輛刹車失靈的汽車，直衝衝地朝著懸崖狂奔而去。
小姑繼續說：”小蘭，我們醫院裏有一個女醫生。人可好了，長得也漂亮。她老公也是我們醫院的醫生。兩個人郎才女貌，不知道多般配。還有一個女兒，好乖哦，從小學跳舞。後來一個賣藥的女銷售看上了那個男醫生。有一段時間，老是來醫院。我說她怎麽老來找常醫生。那個男醫生姓常。有一次女醫生，我忘了她姓什麽了，把這個女銷售堵在她老公的辦公室裏，給了她一巴掌。就鬧開了。他們鬧了有兩年吧。聽說這個女銷售小三會半夜給常醫生打電話，說自己吃藥了，要死了，讓他立刻過去。反正吵啊打啊，兩個人就是分不開。有一天。”
說到這句”有一天”的時候，小姑的半個身體都立起來了，一雙小眼睛瞪得渾圓。她右手的食指逼到小蘭的臉前麵。
她那副嚴肅的神色，讓小蘭那渾渾噩噩的腦袋也清醒起來。小姑說：”有一天，女醫生自殺了。吃了好多藥，沒有搶救過來。孩子哭昏過去了，還有女醫生的老母親。哎呀！”小姑搖搖頭擺擺手，說：”作孽啊，好慘，好慘。然後你猜怎麽著？”
小蘭專注地聽著。小姑接著說：”一年以後，常醫生就和醫藥代表結婚了。又生了個兒子。那個大女兒就很可憐。倒也沒有打罵，但是小女孩就很少笑，冬天總穿得好少。學習成績也不好。高中畢業就在綿陽工作了。前年結婚。”
小姑的眼睛又睜圓了。她說：”結婚的時候，我們醫院的人都去了。常醫生和那個轉正的小三坐在上桌，新娘新郎給他們奉茶。你聽明白了嗎？這個女孩跪在地上給逼死自己親媽的女人奉茶！”
小蘭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她的心髒在咚咚地跳，腦子瘋狂地轉。這個故事給她的衝擊力是如此之大。她實際上已經變了一個人了。秀麗，文靜，不愛社交，一心撲在家裏的老實女人小蘭，已經變成了一個戰士。
沒有一個戰士會比小蘭更勇敢，因為她保衛的是自己的家庭。
那時候，李濤好像又被小三拉過去了，很少來月子中心，來了以後也不怎麽看孩子，就在旁邊打電話發短信。小寶好乖啊，粉粉嫩嫩的。月子中心的護士都說小寶是最乖的寶寶，常常閉著眼，咧著小嘴笑呢。
出了月子，小蘭和寶寶回家後，小蘭和李濤的生活變成了兩條平行線。沒有人提離婚。但他們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
小蘭的生活裏人很多。父母，大寶小寶，兩個保姆，司機。
李濤已經不怎麽回家了。他沒有告訴小蘭他去哪裏了。但是小三的朋友圈定時定點地告訴小蘭，李濤去了她那裏。他們去旅行了，去高檔餐廳吃飯了，她收到禮物了。有一次她在朋友圈發了一套很貴的化妝品的照片，La Mer. 一套要7，8千人民幣。
小蘭記得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有一次她過生日，李濤也給她買了一套，小蘭心裏高興但也心疼錢，就一直抱怨太貴了實在太貴了。那之後，李濤就再也沒給她買過化妝品了。
這下好了，自己心疼男人，不願意他花錢，現在他去給別的女人買這麽貴的化妝品。
小三的朋友圈中，李濤的出現從來都沒有臉，去了頭的身體，一個後背，一隻手。但小蘭全認出來了。
小蘭完全明白小三的意思，但小蘭已經冷靜下來，她知道她不能被小三牽著鼻子走。
小蘭準備考母校的博士學位。小蘭喜歡文學，感情上受到這樣這樣的重創，開始寫日記。她想，即使不能挽回婚姻，她如果能考上文學博士，等拿到學位，她可以做一個大學老師，好好養大孩子們。
小蘭把家布置得很溫馨，她是一個好母親，很會帶孩子。孩子們都被她養得白白胖胖，很可愛。兩個兒子都長得像爸爸。
李濤不怎麽回家，小蘭也沒辦法。有時候，小蘭想，可能自己是太無趣了。在床上也沒意思，穿著也保守，哪像外麵那個女人。紅唇黑絲高跟鞋，大波浪卷發，動不動就去酒吧，麵前放一溜兒的酒，紅的黃的綠的白的。都漂亮得像假的一樣。
小蘭想，再這樣下去，就等著李濤回家來提離婚了。
說到這裏，我插了一句：”你真的不恨你的婆婆嗎？她引狼入室，給你的婚姻造成這麽大的危機。”
小蘭搖搖頭。這時，吳總端來一杯水，遞給小蘭。小蘭說謝謝。
小蘭對我說：”最後我們婚姻的挽回還是歸功於婆婆。”
“哦？”我和吳總對視一眼，”你公婆叫兒子回家？”
小蘭無奈地淺笑一下，她說：”那時李濤已經完完全全不聽他父母的話了。是我婆婆查出了胃癌晚期。”
我一驚。
小蘭接著講。
小蘭的婆婆得了胃癌以後，又遇到疫情，公司的情況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三帶來的黴運，自從李濤和這個女人搞到一起後，家裏的運勢肉眼可見地變差。
小蘭好好工作，備考，照顧孩子，去醫院照顧婆婆。
公婆不允許小三去醫院，李濤要去醫院看望自己的媽媽，小蘭就會在婆婆住的單人病房常看到李濤。
這下小三沒有辦法阻止李濤和小蘭碰麵了。想來也是可笑，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夫妻倆見個麵，都要躲著小三。因為小三會又哭又鬧，破口大罵，或者號稱自己半夜吃了藥。
看見一生要強的婆婆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蓋著雪白的厚被子，像被埋在一堆白雪裏。小蘭有時候都找不到她瘦弱的身軀。
有一天，小蘭坐在病床邊，右手扶著頭睡著了，等她醒來，她看見躺在床上的婆婆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婆婆沒有說”對不起”，她完全沒有說話，她隻是緩緩地抬起她的那隻皮包骨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小蘭的放在床沿上的右手。
婆婆的手很軟，好像沒有一絲的力氣。她就那麽看著小蘭，輕輕地撫摸著小蘭的手。
小蘭看著婆婆。沒有一句話。
小蘭的眼睛在對婆婆說，就算真的離婚了，兩個孩子還是會回來看你們的，你治好病要緊。
婆婆的淚眼在傾訴著她所有的歉意。
那一刻，小蘭知道她們是一家人。
還有一次，小蘭去買飯，回到病房，她在門口聽到婆婆在對李濤說：”你知不知道，王總說她跟他們公司的副總也睡過。以前她在酒桌上當著所有人的麵宣稱，她就是要不擇手段地撈錢的。什麽道德她都不會管。你找了那麽一個毫無廉恥的女人。小蘭是個善良正直的好女人，她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兩個這麽好的孩子。你拋下這一切，將來那個女人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後悔都來不及。”
小蘭沒有推門進去，她提著水壺，轉身去外麵待了一會兒。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一個女人，提著幾個外賣盒，靠牆站在那裏，空氣清冷，帶著醫院消毒水的那種味道，微風吹過，吹亂了小蘭的碎發，一縷發貼在小蘭的臉上，有些癢，但小蘭也懶得捋一捋。
有點冷，小蘭的鼻子裏流出了清鼻涕，小蘭吸了一下，然後她看見李濤匆匆走出來，幾步就從她眼前一晃而過。李濤的頭發又油又長又蓬亂。他那挺拔的身體竟然有些駝背。小蘭看著這個男人走過去，轉身回了婆婆的病房。
很快，小蘭的婆婆就過世了。小蘭的公公一直在單位上班，突然失去一起生活了40年的伴侶，他一下子像老了10歲。
有一個重要的高管趁亂卷款跑了，公司的資金鏈出了問題，李濤在公司忙得焦頭爛額。
李濤有時會像一個幽靈一樣回這個家，帶著渾身的酒味，頭發亂糟糟的，遠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
一天半夜，小蘭聽到聲音，出來看見李濤一身酒氣，滿臉通紅地坐在餐桌前，兩隻手攪著放在麵前。他的雙眼也通紅，好像眼珠子在流血。
他的眼皮翻翻，看了一眼小蘭，沒有說話。他就那麽渾身繃直地坐在那裏。
小蘭歎口氣，走進廚房，煮了一小碗雞蛋西紅柿麵。麵條煮得軟軟的。
小蘭把麵放到李濤的麵前，麵條的上麵放著一雙筷子。她又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這時小寶醒了，奶聲奶氣地叫喚了兩聲。小寶和小蘭睡。小蘭回房間，輕輕地哄著小寶。小寶感覺到媽媽的味道，又睡著了。
小蘭出來，坐在李濤的對麵，看著李濤吃那碗麵。李濤大口大口地吃著那碗麵，很美味的樣子。
小蘭默默地坐在那裏。倆人沒有說一句話。
等李濤吃完後，小蘭收了碗，拿到廚房洗幹淨。她看到李濤躺到沙發上，身上蓋著個小毯子，閉著眼，右手蒙著自己的眼。
小蘭走進自己的睡房，關燈睡覺了。
後來，李濤就回家多了，也會去接送孩子，帶大寶在小區院子裏踢球。
小蘭知道外麵的女人已經慌了。他們在不斷地吵架。那時小蘭已經考上了博士學位，一邊上班一邊上課。她很平靜，就是上班上學，照顧孩子。有小孩子的家庭不會沉悶，家裏總是歡聲笑語的。
有一次，小寶把自己的紙尿布套在自己的小腦袋上，傻嗬嗬地站在那裏。她們全都笑得前仰後合。
這時李濤回家了。大寶開心地大叫一聲：”爸爸，你看弟弟！”
李濤轉身走進了客房，把門拉上。
大寶委屈地問小蘭：”爸爸怎麽不理我們。”
小蘭抱起大寶，說：”爸爸累了，我們讓他休息一下。”
大寶乖乖地點點頭。
那天小蘭做了飯，三菜一湯。孩子們吃得很高興。小蘭用一個大盤子，撥了一些菜，又拿小碗盛了一碗湯，送進客房。
李濤正在電腦前看什麽，桌子上放著些公司文件。
李濤看一眼進門來的小蘭，轉頭繼續盯電腦。小蘭沒有說話，放下盤子和湯，轉身離開。
晚上8點，小蘭陪著大寶讀繪本。大寶剛學了些英文，奶聲奶氣地讀著英文。小寶有點鼻塞，在哭鬧，小蘭抱著小寶，陪著大寶，坐在餐桌前。胖嘟嘟的小寶不停地扭著身體。小蘭出了一身汗。
小蘭家裏有保姆，但她隻要在家，都親力親為地帶孩子。小蘭很愛她的兩個孩子。
李濤走出門，看都沒有看她們三個一眼，帶上門走了。又是一夜未歸。
那一晚，小蘭想，可能真的是該結束了：我放他自由，我也就解脫了。
哪知第二天，李濤拿著一隻箱子，搬回來了。他從目瞪口呆的小蘭麵前走過，直接進了客房。過了一會兒，客房裏就傳來了打電話的聲音。李濤在和電話那邊的人激烈的爭吵。
小蘭聽到李濤冷冰冰地說：”你一天到晚鬧自殺，我都聽煩了。“
聽到這裏，我舒一口氣，說：”太不容易了。總算回來了。你們就這樣和好了？”
小蘭說：”還是沒有和好。”
我忍不住說：”你這打小三簡直是教課級的。這有多少反轉，多少幕！等到和好的時候，拖了幾年，你們孩子多大了？”
今晚小蘭第一次笑了，她說：”三年。那時小寶快兩歲了。”
吳總問：”我實在想不出你們怎麽還能和好。這樣下去不就是三人行了。男人坐享齊人之福。兩個女人鬥。”
小蘭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她朝我們眨眨眼，說：”我設計了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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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人的感情都很複雜。常常是最親的人傷你最深。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最痛苦。
，他喜歡kathy,要和kathy 結婚，好像就在昨天，kathy 你在toronto 還好嗎？
故事寫的很逼真，就像親曆其境。期待看下一集小蘭設計的好戲。
人生如果能夠重來，或許會少掉許多錯誤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