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吧,Dusk!
Dusk是我們家的鴿子。
Dusk身長30厘米,體重約半磅。Dusk頭頂的羽毛是深灰色的,往下走羽毛逐漸變黑,到脖子那裏有一圈彩色的羽毛,有時看著是藍色和粉色,有時看著是綠色和紫色,陽光下還閃著金色。再往下身體的羽毛基本上是黑色的,翅膀的顏色是黑灰色,張開來可以看見白色的羽毛,尾部的羽毛以灰白為主。Dusk的一側翅膀張開來有一個身長,所以Dusk展翅飛翔的時候身姿還是挺偉岸的。
Dusk的嘴是棕灰色的,鼻子是兩個大大的白點,肉肉的。Dusk的眼睛很大。最中間是純黑色的眼球,然後有一圈淡淡的桔色,再往外是一大圈深一點的桔色,最外邊是白色的眼瞼。Dusk的爪子是鮮豔的粉紅色,指甲是黑灰色,彎彎的,象一個個小鋼鉤。
Dusk是孩子們和爸爸一起找到的。
那天是2012年7月20日,孩子們放學後去公園玩,路上看見幾個小朋友在“teasing” (孩子們的原話)一隻小鴿子,於是把它抱回家。Dusk當時大概剛滿月,還不能自己飛,可能是從窩裏掉下來了。爸爸說Dusk如果回不了窩,晚上會被野貓吃掉的。
我們給它取名Dusk是因為找到它時是傍晚。
Dusk剛來家時還小,不能飛也不能自己吃。一開始爸爸拿奶瓶給Dusk喂奶,後來為了加強營養,爸爸喂Dusk花生米。爸爸一隻手握住Dusk,另一隻手拿著花生米象填鴨似地從Dusk嘴裏硬塞進去,Dusk哽一下脖子咽進去。
最開始是爸爸喂它,後來我們都學會了喂Dusk。有一天媽媽喂Dusk吃油炸花生米,因為有鹽味,Dusk非常愛吃,不停地拱來拱去,著急得很。這以後有一段時間Dusk對一般花生米愛理不理,總要吃油炸的花生米,於是爸爸說媽媽“看你把它慣的。”
Dusk剛來時還不會飛,隻能在家裏撲騰,慢慢地能飛了,就在家裏飛來飛去:從窗邊飛到床上,從我們手上飛到桌子上。後來Dusk可以飛遠了,就自己從窗戶往外飛,然後飛回來。那時我們看Dusk飛還是新鮮事,所以一家人會擠在窗前(我們家在24樓),看Dusk從我們家飛到對麵的高樓,繞一圈飛遠去了。有時候我們等半天Dusk也不飛,剛轉身它卻飛走了,讓我們很失落。飛翔給了Dusk自由,Dusk越飛越遠,離家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後來和媽媽一樣上下班,早上飛出去,晚上飛回來。
因為不喜歡Dusk到處拉屎,爸爸出門接孩子會把窗戶關上。媽媽下班回來,第一件事是打開窗戶,因為Dusk已經蹲在窗外,等著回家。媽媽打開窗戶,Dusk會輕快地跳進來,然後飛進去,找到地上它的飯盒,迫不及待地用餐。
Dusk最初的主食是花生米,零食是玉米麵。Dusk喜歡先吃花生米,過一會再慢悠悠地吃一些玉米麵,Dusk還會吃一些土,自己飛到花盆去吃。因為花生米太貴(一袋5磅的花生米Dusk四個月可以吃完),爸爸說給Dusk吃大米吧。一開始Dusk不愛吃,腦袋一甩一甩地,小嘴琢過來琢過去,挑不到喜歡的花生米,於是用爪子把盒子弄翻,把大米弄得到處都是,就是不吃。爸爸說餓餓它就好了,真的過了兩天Dusk隻好屈就大米了。
Dusk現在的最愛是芝麻。家裏有一盒炒熟了的芝麻,是媽媽泡茶用的,因為放太久,媽媽說讓Dusk嚐嚐,Dusk一嚐就喜歡上了。現在隻要看見芝麻Dusk就要吃,而大米什麽的Dusk要等餓了才吃。而且Dusk認識裝芝麻的盒子,看見媽媽手裏拿著那個盒子,Dusk居然會等不及飛到媽媽手上來搶吃,它會飛到盒子上,用爪子抓住盒子邊,站在那裏吃。Dusk現在的主食是大米,小米和玉米麵,每天的一點芝麻算是獎勵。
Dusk每天要喝水。剛來的時候是強製,喂完花生米之後按著它的頭讓它喝水,大了以後Dusk會自己走到它的水杯前去喝水。Dusk一天能喝一小杯2盎司的水。
因為吃得好,Dusk很挑食。戶外的鴿子什麽都吃,麵包,米飯,麵條,餅幹,我們家Dusk可好,隻吃上麵提到的這些東西。有時候我們想讓它幫忙消化那些我們不吃的東西,象剩麵條,多餘的餅幹什麽的,Dusk看都不看一眼。
Dusk對於自己的食物很愛惜,小玉米麵渣,小米粒,不管是飯盒裏的還是地上的,Dusk會一下一下不停地琢,把它們吃得幹幹淨淨。因此孩子們叫Dusk "Bird Vacuum Cleaner"。
Dusk吃的小米玉米麵我們放在梳妝台的桌子上,如果它的飯盒裏沒有了食物,Dusk會自己飛到桌子上,啄那兩個塑料袋,順便站在鏡子前,左轉轉右扭扭,顧盼自憐。
我們都說飯要一口一口吃,可是Dusk的口太小,飯粒太細,所以Dusk吃一頓飯要半個多小時。想想一天幾個三四十分鍾脖子一上一下不停地運動,難怪Dusk的脖子那麽靈活,可以轉180度。
Dusk來我們家是2012年7月,大概11月份的時候Dusk開始發情,每天在家的時候會嗷嗷亂叫。爸爸給Dusk找過一個女朋友,也是路邊撿到的一隻鴿子,但是那隻母鴿子太小,Dusk追它它害怕地到處躲,就是不讓Dusk靠近。後來那隻母鴿子生病死了。
不久Dusk自由戀愛,聖誕前後帶回來過兩個女朋友,其中一個成了它的太太,也住進了我們家。這兩口子很快有了革命的結晶。老婆在2013年1月25號和1月27號各下了一個蛋,兩個蛋分別在2月13號和2月14號孵出來了,現在兩隻小鴿子一天天長大了,大概過一個月就可以自己飛了。
戶外的鴿子一般選擇春天天氣轉暖時受孕,利於小鴿子的生存。爸爸說Dusk之所以敢隨時做父親是因為它屬於“有房一族”,不會受凍。Dusk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優勢找的老婆吧。
Dusk自從來到我們家,一共有過4次夜不歸宿。第一次是Dusk剛剛會飛。Dusk平常都會在天黑之前回來,但是那一次天已經大黑了,Dusk還沒有回來。我們出去找,看見Dusk蹲在二樓的窗戶外,爸爸試著去捉它,它飛走了。後來Dusk飛到11樓一家窗外,我們趕緊下去,可是等到那家人開門讓我們進去,Dusk又飛走了。不過第二天一早Dusk就自己回來了。Dusk回來後激動不已,不停地撲煽著翅膀,圍著我們轉,仿佛在訴說思念。
第二次是我們頭一次帶Dusk到公園放飛,Dusk自己飛過馬路,停在一個高處,大概在判斷方向,那天晚上Dusk又沒有回來,爸爸說Dusk slow,找不到回家的路。Dusk也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那次爸爸很興奮,抱著Dusk追到車站給等車上班的媽媽看,讓媽媽放心。這之後Dusk就再沒有迷路失家了。
說真的Dusk要找到我們家很不容易。我們住的大樓一共27層,每層有13戶,每戶至少有四扇窗,每家的窗戶都是一樣的,要從茫茫“窗海”中找到屬於我們家的那扇窗還是需要很好的判斷能力的。
後麵兩次的離家並不是Dusk迷路。因為Dusk在家亂飛,撞壞不少小物件,還到處拉屎,爸爸氣得把Dusk扔出去。Dusk在天黑以後是沒有方向感的,所以如果晚上把Dusk扔出去,它隻能第二天天亮後才能找到家。
自從確定了Dusk可以找到家,我們便帶著Dusk到處放飛。去商場購物,我們會帶著Dusk,在商場外把它放了;去公園玩,我們會帶著Dusk,在公園裏把它放了;去圖書館,我們會帶著Dusk,在圖書館外把它放了;去看醫生,我們會帶著Dusk,在診所外把它放。Dusk每次都是先飛到一處高處,停一會兒,然後展翅高飛,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展翅高飛啊。每次Dusk都比我們早到家。
孩子們最喜歡的是早上帶著Dusk離家上學。兩個孩子總是搶著抱Dusk,爭著扔Dusk。那時候孩子們很得意,因為滿電梯裏的大人小孩都好奇地瞪著雙眼,看著我們手中的鴿子,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看見有人的寵物是會飛的鴿子吧。他們總會問怎麽找到的,會飛嗎,會回來嗎。到了等校車的地方,孩子的同學們喜歡擠過來摸摸Dusk,然後欣喜地看著他們得意地把Dusk扔向天空,向遠方飛去。
Dusk出行隻需要一條手絹,先係一個疙瘩,把Dusk的頭套進去,然後抓著它的腳,把手絹的另一頭卷起來,從Dusk的肚子下麵係上去,要係緊,不然它的腳一下子就縮進去了,會拱拱地要飛出來。一開始帶Dusk出去,它很害怕,心怦抨直跳,後來Dusk習慣了,心跳也平靜了,還會轉頭東張西望,象小孩子一樣充滿好奇。想想也是,人家一直是在空中看人間,突然一下子可以這麽近地直視,一定別有一番滋味了。
雖然是一隻小鳥,Dusk已經是我們的家庭成員。Dusk不怕我們,不象它後來的老婆和孩子。Dusk剛來時和爸爸很親 (因為爸爸喂它,大概把爸爸當成了它的爸爸了),爸爸坐在那裏Dusk會走過來咬爸爸的腳趾頭。Dusk也會無聲地蹲在爸爸腳邊,和爸爸一起聽音樂。慢慢地Dusk和我們一家人都熟悉了,在家裏越來越放鬆。如果我們坐在沙發上看書,Dusk會蹲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睡覺,有時候會蹲在我們腿上梳梳毛,站在我們頭上環顧四周,或者幹脆坐在我們身上享受。Dusk向我們真正詮釋了什麽叫“小鳥依人”。
別看Dusk是一隻鴿子,它身上的動物屬性彰顯無疑。
首先Dusk護食。Dusk有自己的飯盒和水杯,如果我們過去touch它們,Dusk會馬上過來咬我們,即便是給它添食或加水,氣得我們總罵它蠢。
另外是爭地盤。Dusk剛來時我們給它一個寵物籠子睡覺,它不喜歡,自己找了一個帳篷支架,每天飛到那裏睡覺 。帳篷支架是收起來立在牆邊的,靠近門口,Dusk每天要在屋裏飛來飛去才能去它的地盤。後來爸爸給它在窗戶邊做了一個相似的支架,把那個帳篷支架扔了。Dusk很喜歡這個新的架子,每天回來馬上飛到新家,在那上麵呆很久,很少在屋裏飛來飛去了。這一段時期Dusk表現最好,不在家裏亂飛,也就不亂拉屎,我們隻用每天換一個套在架子上的塑料袋就行了。
後來Dusk有了老婆,爸爸就把一個三層的小書架靠窗放著,給它們當婚房。不過它們隻住一樓,一開始是兩口子一起住,有了孩子後是老婆和孩子住,它們擠在一起,還是隻住一樓。Dusk自己找了一個地方獨住,是兒子書桌上的一個收納盒上麵。
自從當了一家之主,Dusk有了強烈的主權意識,窗口2乘4米的一塊地方都是它們家的,隻要我們走到邊界,Dusk就跑過來咬我們。一開始它讓兒子過去,因為兒子的書桌靠著窗戶,一直在它的地盤之內,它承認了這個既成事實。有了孩子以後,誰都不可以進入那個地盤了,隻要我們靠近,不論在那裏,Dusk都會馬上飛下來,瘋咬我們。
不僅如此,Dusk還擴張地盤,凡是高處都有它和它老婆的身影。它們兩還愛鑽桌子底下的小縫,架子上的小筐。它們兩飛到書架上,把女兒的相框打碎了,把兒子的裝飾摔碎了;飛到櫥櫃上,把相片弄亂了,把花瓶弄倒了,氣得爸爸罵它們兩一天到晚在家裏亂搞,然後憤怒地把它們關到外麵,以示懲戒。害得它們兩在窗台上著急地轉來轉去,不停地撞玻璃。其實人家並沒有亂搞,隻想兩口子靜靜地呆在一起,也許人家也煩孩子,要privacy吧。
Dusk對老婆孩子很好,是地道的好老公,好爸爸。Dusk親老婆的時候可溫柔呢。Dusk會用它的嘴親老婆的頭,親老婆的臉,親老婆的眼睛,親老婆的脖子,親老婆的翅膀,親老婆的屁股,當然最多的是親老婆的嘴。親完了Dusk會急急地跳到老婆身上,張開翅膀,一振一振地上下動作,它的老婆大部分時候會蹲下來讓Dusk站好了,然後和著Dusk在地上轉動,這叫“采蛋”,形象吧。
Dusk從外麵回來後就會立刻親老婆,仿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晚上在家吃完東西,Dusk也會有親熱舉動,真是溫飽思淫欲。有時候Dusk的老婆會主動親它,但是一旦Dusk要跳上來“采蛋”時它又跑開了,看來挑逗不隻是女人才幹的。
Dusk也知道獻殷勤。Dusk老婆懷孕時,我們從外麵撿了很多小樹枝放在地上,方便它們做窩。每次老婆在時Dusk都會蹶著屁股,一顛一顛地用嘴銜著樹枝往它們家搬,而且一定要把樹枝放在老婆身上,讓老婆再銜下去。有一次Dusk把一個橡皮筋銜過去,一下子套在老婆脖子上了,老婆象戴了一根項鏈,美滋滋的轉悠。爸爸怕有意外,給它摘下來了。但是如果老婆不在,飛出去了,Dusk是不怎麽幹活的。
不過Dusk比老婆顧家多了。不論是孵蛋期間還是照看孩子,大部分時間是Dusk在家,老婆每天白天都會飛出去好幾個小時,不知道是去見它以前的閨蜜,還是單單隻是透透氣。這個時候的Dusk會長時間地站在窗台上,期期艾艾地等老婆回家。
Dusk非常保護老婆孩子,隻要我們靠近它的家小,如果在家,Dusk會馬上飛過來咬我們,同時用翅膀攻擊我們。有時候我們故意惹它,做勢拿腳踢它,拿東西打它,它依然不屈不撓,奮勇抗擊。如果在外麵,Dusk很快就飛回來,先在窗口咕咕叫算是警告,然後就飛下來攻擊我們。也不知Dusk在外麵是怎麽知道我們過去的,難道它有千裏眼,還是父母孩子心有靈犀?
再說說Dusk的家小吧。Dusk的老婆,孩子們給它取名Sky,但它漠不反應,不象我們叫Dusk,它會轉頭來回應,所以現在我們幹脆叫它老婆。老婆很酷,平時眼睛根本不看我們,好像也不看老公孩子,我們發現它的眼睛是漠然的,不象我們看Dusk,可以從它的眼睛裏看見它也在注視我們。老婆除了和Dusk親熱時有一些生氣,其他時間都是木木地,呆在那裏一動不動。老婆很機警膽小,吃食時隻要聽見任何腳步聲,它會馬上停下來,如果我們走近,它會馬上離開,跑回它的窩,所以老婆吃食時我們都不敢打擾它。
但是如果我們試圖去接近它的孩子,老婆會立刻發出憤怒的低吼,全身羽毛豎起來,緊張地盯著我們。如果我們再靠近,它會迅速飛過來,“啪”地一下用翅膀煽我們,速度之快讓我們猝不及防。不要小看鴿子的翅膀,力量可大呢,有一次兒子去摸小鴿子,讓老婆翅膀煽一下,青了好幾個星期。
Dusk的兩個小家夥,據我們一個養鴿朋友說應該是一公一母,因為出生時相差一天,所以一個大一個小。大的那個叫Choppy,小的那個叫Fluffy。它們出生時滿身是小黃毛,翅膀短短的,像兩隻小雞,慢慢地長出了黑色和白色的鴿子毛,翅膀也在長大,長硬。它們現在剛滿月,還不會自己吃,要父母嘴對嘴喂,偶爾可以自己吃到一些小米,也不太會飛,可以踉踉蹌蹌地從一米高處飛下來,走路倒是很穩了,跑得也好。白天它們的父母不在時,兩個小家夥一聲不吭,就是你去撩撥它們也不出聲。有時候它們會藏到暖氣片底下,不見身影,這應該是它們的自我保護,以免被敵人發現。一旦父母回來,它們馬上圍在父母身邊,唧唧喳喳叫個不停,那是它們在討吃。每次吃飯,兩個小家夥就打架,搶著咬爸爸媽媽的嘴,大部分時候都是Choppy吃到了,Fluffy搶不過它,隻好去咬Choppy的嘴,從它的嘴裏分一杯羹。
自從有了Dusk,我們每天的話題都離不開Dusk,每天的時間都要分一點給Dusk,尤其是孩子們,每天一定要抱抱Dusk,逗逗Dusk,和Dusk玩一玩。Dusk乖乖地呆在我們手心讓我們覺得溫暖,Dusk忿忿地飛過來攻擊我們讓我們開懷,Dusk對孩子的嗬護讓我們感動,Dusk對老婆的疼愛讓孩子們好奇,讓媽媽妒忌。Dusk讓我們的生活有了很多精彩,真高興我們給了Dusk一個家。
2013年3月13日
十年彈指一揮間,想念Du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