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讀了《逆風而立三俠客》,此書收錄了蕭軍聶紺弩胡風三個人的通信日記以及文章。蕭紅常常是他們之間一個避不開的話題,這又喚起我當年讀《呼蘭河傳》和看《黃金時代》那部電影時的記憶。
蕭紅的散文,好多篇都是寫她在貧困線上苦苦掙紮的個人經曆。為了能填肚子,四處借錢,甚至想過偷鄰居家門口的牛奶和大列巴,拍賣快漏底的鍋子…中秋將至,我又想起她曾經在一篇散文裏提到,中秋夜和蕭軍去朋友家吃月餅,因為家裏沒米了,吃不上飯,隻好去吃別人家的月餅。
她說,兒時挨了父親的打,祖父總是摸著她的頭,對她說,“快快長大,長大就好了。”長大了,日子越發艱難。但是,同樣經曆坎坷,她和同時代的女作家張愛玲,蘇青的不同之處,也可以說,她比她們更可貴的地方,是她能夠看到底層人民的苦難,有製度下的苦難,有戰爭中的苦難,並不僅僅關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仗義幫助過別人,這點是特別讓我肅然起敬的,而且她的行文風格,想到什麽就寫什麽,想到哪兒就寫到哪兒,很符合我的審美。文字也是優美的有溫度的,不過時的。
所以,今天就來到了淺水灣尋找蕭紅的蹤跡。她在香港病逝之後,一半的骨灰葬在了淺水灣,後移去廣州,但是原來的地方豎了紀念她的“飛鳥三十一”雕塑,三十一隻鳥紀念她三十一年的短暫一生,她應該是喜歡鳥的,曾經跟聶紺弩說,“你知道嗎?我是個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邊的累贅又是笨重的!”聶在和她告別時,做了一個飛翔的動作,希望她能展翅高飛,可惜她還是被命運直拽了下來。
蕭紅死前寫道,“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胡風的太太梅誌認為,“那是有點誇大的感傷!其實在舊社會有誰能如她一樣幸運,二十歲出頭,挾著一本《生死場》原稿來到上海,就得到了魯迅先生和許多朋友們的讚揚和愛護。在創作方麵,在對她個人的接待方麵,我想當時誰也沒有給她白眼和冷遇。我似乎沒有見到過一篇批評她的文章。反倒是她的家人,她的親人,給過她冷酷的殘害、奚落、白眼和冷語,甚至沉痛的打擊!”我非常讚同這個觀點,雖然境遇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但是對命運執牛耳的最終還是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