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同誌宣布中國的人大製度是世界上最好的政治製度,是中國的偉大創造。
西方國家驚得目瞪口呆,從來沒想到世界上的大國會有這麽無知的領導人,還是絕對獨裁者。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納粹德國。希特勒是一個沒文化的小混混。
再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上個世紀之交,大清的慈禧太後,一個專門搞權術的深宮老女人向十幾個列強一起宣戰。
習近平同誌沒上過什麽正經的學,沒文化,不知道這種隻有一種聲音的橡皮圖章會把國家推往災難。不過,很多貌似讀過一點書的粉紅也附和這種觀點,認為中國政府高效率,上麵凡是想推行什麽政策就能沒有阻力地實現。不想西方,吵吵鬧鬧一個項目論證幾十年,最後沒準還幹不成。這種中國政府的執行力,被當作中國的製度優勢之一大肆宣揚。
那麽獨裁政府的執行力真的是製度優勢嗎?
我給大家講一個西方一座小城市崛起成世界霸主的故事。
這座小城名字叫做羅馬。它剛建立的時候,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城。這個時候的意大利有大量類似的小城市,甚至有不少從希臘來的拓荒者建立的城市。羅馬在這些城市裏默默無聞。一連過了幾百年,羅馬還是默默無聞。因為羅馬建城宗旨就是尚武,每一個羅馬男性都要當一名勇猛的戰士,所以羅馬不斷地跟附近的小城市發生戰爭試圖搶點東西和女人。但是幾百年以來,羅馬有勝有負,有的時候還被人家圍著打,甚至被群毆。
在公元前509年,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這件事如果大家有興趣我以後會詳述)。羅馬的國王大小塔坤被憤怒的市民趕走了。從羅馬建立以來,羅馬一直是由國王統治,一直經曆了六代國王。如今國王被轟走了,羅馬市民不願意再有一個暴虐的王騎在自己頭上拉屎撒尿,就由幾個精英一起構想了一個人類曆史上從來沒有過的政治製度,即共和製。
這個製度的核心是分散的權力。以前一切都是國王說了算,共和製把國王的權力分成幾塊,分別由不同的機構把持。
國王的執政權由五個執政官一起把持。執政官叫做praetor. 這五個執政官的權力很廣泛,可以作法官,也可以主導政府事務,甚至在某種情況下可以帶兵。但是這五個執政官有一票否決權。如果一件政務提案,有4個執政官讚成,一個反對,那麽這件提案就被否決。否決這個詞是VETO,古羅馬拉丁語是兩個詞,VE的意思是“我”,TUS的意思是“不許”或者“禁止”。 連在一起就是VETO。
之前國王的立法權歸於元老院和公民大會。元老院(參議院)一開始是300個退休的老頭義務勞動,沒有任何報酬。他們出於對羅馬的熱愛,和對政務的關係,自己聚在一起討論政務。當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變成參議員的。被選為參議員的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元老,或者是退休的高官,或者是特別有實力的家族的家長,或者是財力雄厚的財閥。 元老院中又推舉出兩個最德高望重有能力的人,擔任CONSUL。 Consul是羅馬共和製度最高的官職,是無上的榮譽。所有進入羅馬官僚體係的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當一次consul。 consul每年一選,原則上被選上的consul隻能當一年,下一年應該由別人上。這樣,可以有效避免國王的再度產生。而且,consul有兩位,可以互相veto。 consul不僅僅是無上的榮譽,而且有領兵打仗的實權。 正常情況下,一位consul坐鎮參議院參與政務討論,另外一名consul在外麵領兵打仗。這一點羅馬大概借鑒了希臘斯巴達的政治體係。斯巴達有兩個王,也是可以互相VETO,一個王在斯巴達坐鎮,另外一個王外出征討。 隻不過,羅馬對於“王”這個稱呼實在太深惡痛絕,就改稱consul。 而且羅馬的consul不是世襲,每年都要重新選舉,不會像斯巴達那樣王可以一直連任到死。
再下麵就是公民大會。如果說參議院是權貴的競技場,那麽公民大會就是平民百姓發表意見的場所。羅馬把所有公民分了十個投票部族,每一個部族裏有羅馬城裏人,有郊區人,也有更外圍農村的人口。這樣十個投票部族都達成完美的平衡。每一個部族選一個公民代表,叫做tribune, champion of the people. 這個公民代表也有很大的權力。任何一名羅馬公民,如果受到警察和執政官praetor的迫害,可以跑到他所在部族的公民代表家裏獲得暫時的庇護。警察和praetor是不可以追到tribune的家裏把人抓走的。另外,tribune因為替平民百姓申冤,有的時候會遭到權貴的打擊迫害。tribune有一種特殊的權力,即在任tribune的時候任何人不能傷害tribune. 當年古羅馬改革家格拉古兄弟雖然跟權貴作對,被權貴恨得要死,但是在任上沒人敢動他們。有一個詞專門形容這個權力,叫做sacrosanctity. 這個詞在拉丁語中的原始意思是“神佑”。 引申意義是指公民代表為平民做事,會受到神的保佑,肉體不能受到任何傷害。中國的人大會議應該理論上是來自有古羅馬的公民大會,而人民代表就好比那tribune。隻不過中國搞了好幾千人民代表,烏泱烏泱的,沒有一個人可以有否決權。這些人都淪為鼓掌機器。但是,中國的人大代表也不能在任上被定罪。當年王立軍逃到美國使館闖出大禍,也必須是人大會議上先罷免王立軍的人大代表資格,之後才能定罪。這就是古羅馬繼承來的sacrosanctity.
這公民大會的十位公民領袖tribune,都有一票否決權。這個厲害了同誌們!你想想,三個女人還一台戲呢。十個人能保證全都讚成某一項提案?別跟我說中國人大會議幾千人都讚成沒有一票反對,那是特殊情況。你反對個試試看,沒兩天你就被發現是個大貪汙犯!
這十位Tribune隻要有一位舉手,說VE TUS,那麽提案就被否決。當時的規矩是,如果提案闖關失敗,第二天可以再來闖關。當年古羅馬改革家大格拉古(tiberius gracchus)有一項提案,是說要把貴族們非法侵占的土地沒收,然後平分給沒有土地的平民和退伍的老兵。這提案好吧?結果投票的時候有一位tribune居然否決,然後第二天又否決。第三天,提案最後一次闖關前,大格拉古知道又會被那個tribune否決,就先提了一個罷免那個tribune的提案。理由是,這麽好的為平民百姓著想的提案,你都否決,說明你不代表你的部落的平民百姓。於是,該tribune被憤怒的平民罷免,結果之後平分土地的提案獲得順利通過。後來調查發現,那個總否決的tribune已經被貴族收買了。
這十個TRIBUNE都有一票否決權,那麽什麽時候才能取得一致呢?有兩種情況:一是某個提案得到一致讚同。這種提案非常非常罕見。經常是幾十年才出現一次這種情況。另外一種情況是羅馬麵臨外敵。古羅馬人的性格跟如今的意大利黑手黨人差不多,都是記仇且狠。 你要是敢欺負他,招惹他,他一定要把你徹底弄死。不徹底弄死你他絕對不會罷休!所以每當有外敵威脅的時候,十個TRIBUNE經常能達成一致,征召軍隊去打仗。
古羅馬的這種政治製度不僅僅保證了權力的分散,而且造成的直接結果是非常不容易通過任何行政命令和法案。乍一看,這是一個極度低效的政府。整天吵吵鬧鬧,最後啥也辦不成。 可是,之後的幾百年,羅馬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城邦,變成意大利中部的霸主,然後變成整個意大利的霸主。再之後,通過三次布匿戰爭徹底幹掉迦太基,變成地中海的霸主。再之後,徹底打垮亞曆山大建立起來的泛希臘四大帝國,變成歐亞大陸西方的霸主。凱撒大帝又征服高盧,打敗日耳曼人,征服不列顛,把羅馬變成西方最大的帝國。這個帝國後來又持續了500多年,直到公元476年亡於東哥特人。但是羅馬分裂出去的東羅馬帝國又繼續存在了一千年。整個西方古代曆史,其實就是羅馬的曆史。而西方的中世紀史,很大一部分還是羅馬曆史。東羅馬帝國繼續存在不說,西方中世紀最著名的君主查理曼大帝公元800年聖誕節加冕變成皇帝。他是誰的皇帝?不是他所統治的法蘭克帝國!他自稱是羅馬皇帝。所以他自認為是西羅馬帝國的繼承人。
為什麽這樣低效的政府造就了人類曆史上最持久,最成功的帝國?
學生物的都知道,基因突變是物種進化的起因。但是,絕大多數,超過99%的基因突變是有害的,很多會導致各種疾病甚至癌症。隻有極少數的基因突變對該生物有益,然後經過自然選擇這些有益的突變被保留下來。一個國家的施政也一樣。絕大部分國家主導的政策都是有害的,隻有極少數最後被證明對社會有益。古羅馬興起就是因為它的低效共和政府。這個政府極度保守,吵吵鬧鬧最後大多數政策都被否決,不了了之。結果經常是幾十年都沒有任何新的政策出來。正因為如此,古羅馬政府對社會生活的介入程度極低。大多數羅馬居民都感覺不到政府的存在,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而羅馬政府平時能做的,一是被外敵威脅的時候組織軍隊出去打仗,二是搞一些大競技場裏的鬥獸和角鬥士表演取悅民眾。除此之外,基本啥都幹不成。這種啥都管不了,啥都做不了,放羊式施政的政府,造就了人類曆史上最強大,最持久的帝國。希臘羅馬的文明就是西方現代文明的前身。
分散的權力和無能的政府,恰恰是西方的製度優勢。西方能從原本落後(其實也不落後,希臘羅馬時代一直領先東方),到首先進入工業社會,進入現代社會,將來不久開始星際移民變成多行星政治體係,就是因為政府基本啥都管不了做不了。而東方幾千年的封建集權恰恰是東方一直落後的原因。中國曆史上那些朝代哪一個不是皇上說要做啥就做啥?政府的執行力哪一個比如今習大大政府執行力差?最後怎麽樣?還不是幾千年死循環原地踏步?
中國人要意識到,政府本質是邪惡的。一個能幹的政府,是一個能把邪惡變成現實的政府。一個超級能幹執行力極強的政府,是一個極度邪惡,能把人間變成地獄的政府。
什麽時候大多數中國人有這個意識,那麽中國就有希望,有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