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娃去上路(7)
看著巴黎公交地圖,實話說法國聖地真的好多。“聖母”(Notre Dame)也不少的,那個最有名的住在不幸失火的院子裏的就實在惋惜不說了,連同一條12號地鐵線上還有其他兩個!我也搞不清楚哪個聖母更加的大。但我覺著,人類未來可能會有更多的“網絡聖母”,不過都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公和娘娘們裝的。妹妹就每次都煞有介事的矯正我的聖母發音,表示“聖母”應該是這樣滴~~~去去去,我真的不想裝聖母,你老娘我絕對不會企圖發音標準的。至於其他地名,則是Saint滿路,巴黎可謂聖潔地靈。
領導絕對是個搗騰大聖, 不是裝的。他居然腦門一拍要在法國租車自己開車去比利時,而且最腦洞大開的原因是怕我們的護照在火車上丟掉。於是我們從巴黎南邊城裏的Avis搞到一台好不容易把四個隨身行李箱塞進去的小車,一家四口晃晃悠悠就從巴黎城裏下午四點多高峰期試圖開出巴黎城。一上路那個我就心驚膽寒,毛發直立,無比警覺地左右看人,前呼後叫,擔心別撞了巴黎啥勞什子,聖母聖人聖地都撞不起啊。領導安慰說,別怕別怕,我把所有的保險都買齊了~~~主要是租車太貴,和租車費一比,那個10%保險費用就是毛毛雨了,不買白不買。
上了高速以後,還沒開出巴黎市郊,我突然發現書上寫的又是騙人。誰說中世紀的騎士文化已經沒有了?事實證明,巴黎人絕對是騎士文化的集大成者,而且一串一串的上路,就蹭內道開,在汽車之間飛速穿行,夠拉風啊!我數了一下,大概20個騎士裏,就有一個女騎士。 我們 開車最有成就感的,就是哇塞,路標上寫的一個字都不認識,但車裏有穀歌FI在勤懇的報英文路名,所以貌似通行無阻。否則我們絕對需要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像日文版猜中文那麽猜~~~領導還加了一句,取車時,租車的人把汽油的法語給我寫下來,保證我們不會加柴油,我們已經萬事 OK了。
或許如果我們選擇坐火車出城也會有同樣的田園風光可以欣賞吧,但是自己家開車還是有不可比擬的自由和輕鬆。兩農村娃娃終於在後座高興了,不再害怕在公交上丟了和錯過下站,說這和在美國開車一樣了啊。在我看來,其實是不一樣的,在美國二十幾年開過那麽多田野,和這法國比利時邊界的田園還真是不一樣。起碼我所見過美國的田野裏,一幢幢房子都是彼此遠離的,寂靜的,自我的,在天地之間怡然地孤獨。因此它們和駛過的車輛是兩個平行世界。然而,在法國和比利時邊界,我們駛過的田園都是村莊,很多的房子都偎依在一起,儼然是設計過的,既怡人安慰,卻又自己超然。一般每個村莊基本都有一個哥特式的教堂尖尖的塔頂,在這個塔頂的領導之下,房子和房子之間仿佛真能對話。我也不知道田間種的是什麽作物,隻是感覺田野的texture是這樣的rich。我開車在美國路過的田野經常是密集但又鬆散的玉米地和高粱地,每株植物的間隙都看得見。這次我們路過的,仿佛不是田野,因為植物之間親密無間,看起來不像植物。我們路過的,是遍野的巨型蛋糕,奶酪,或是厚厚的毛毯,或有馥鬱的馨香也不可知。我拿出手機來搜,法國主要作物是小麥,大麥,燕麥,甜菜等,所以大概隻能說,或許我是沒有見過麥田的~~~~
到了比利時,朋友對我們開車前來表示驚訝。我們和從未碰過麵的朋友們說起來我們不認路標,居然開到了。朋友想起來就告訴我們有一個路標,指示右行有路權,我們必須停。她翻手機給我們看路標長啥樣。我們一看,聲名我們從來沒見過這個路標~~~她睜大了眼睛,對我們平安趕到,而且沒被警察抓,表示祝賀~~~
回來時我們發現在幾大加油站都不能用信用卡加油,心驚膽寒的開回到巴黎近郊,終於搞清楚必須進油站先交固定費用,美國信用卡才能刷卡加油。我們幾顆吊著的小心髒這才放了下來,慢悠悠的開車去凡爾賽宮門口的一家小旅館入住。這兩天開車好多都是青石板路,其實現代汽車輪胎壓古代石版,真有罪惡感。娃娃們和領導高興地在車裏看著滿街溢滿文化的小餐館,我心裏擔憂的是,清石板的情調滿溢沒啥用,大概會找不到停車位。我們停車在旅館門口堵著小路,乘著還沒車來逼我們走的時候,領導進旅館去check in。前台的法國妹妹出來了,她和領導站在車窗前,領導搖頭晃腦的指著自己的耳朵和她比畫,她搖搖頭,便進去了。領導無奈地和我說,她認為我們的車高於1.8米,所以是大車,旅館的地下車庫不能停,我們要出去找街趴。我心想,丟人去了!我本來個子就算小,從昨晚就一直窩在這個小車裏,腳都伸不開,你們浪漫的法國人還說給了我們一個大車。此時後麵有“大車”來了,嫌我們堵路。我們趕緊卸了車,下行李,領導開車迅速逃離作案現場。還完車,我們太高興終於把這位大爺車送走了。
最後一天哪裏都不是那麽想去了,領導於是給我們買了三張船票,在塞納河上頂著大太陽,沿著景點漂流。到了妹妹所謂最喜歡的埃菲爾鐵塔,我問,還下去嗎?NO,NO,NO, 兩娃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藝術和浪漫情懷的老土我們,在巴黎聖母院這一站坐地鐵離開巴黎去機場和領導匯合。娃娃們終於見識了可以把人擠成魚片的地鐵,見了世麵。妹妹雙手無處可抓,躲在我的眼皮下。她有點開心地告訴我,“I am almost suffocated but I am not alone"。因為妹妹身後還有另外一個更小女娃,緊緊的擠在我們後麵,在女娃媽媽的羽翼下,以很奇異的眼光打量我們。本地人歧視/討厭外地人?歐洲人歧視中/美國人?說法語的人歧視說英語的人?我們不知道了,也沒法知道了。
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騎士和白馬王子。其實中世紀的騎士是沒有土地的一族。小地主們東征的代價是貸換土地和資產,養肥了新興的歐洲銀行家和金融業,回來以後發展了騎士公務員文明。曆史裏,新的文明蘊育總從流浪開始。也許我們每個平常人,骨子裏總歸會有那麽一點騎士精神,就是要和自己的生活日常挑戰。當未來的Nomads都要聚集在巨型的城市裏時,他們對流浪的再次渴望,必然注定了我們對下一站的向往。別了,巴黎,別了,法國。祝賀全家打卡成功,沒有丟錢包證件。
其實真的很難找到沒有人的地方可以拍照。到處都是人,人擠人,人看人。老師說得對,出去玩,就不要想拍照片。真要想學拍照片,就不要想著玩。萬事古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