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張上海外灘地上長草的照片在微信和網上傳得很凶。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的眼睛停駐了很久。確切的說,那石板間的野草,讓我想起了上海這座城市裏麵我唯一惦記過的一條街。
上海是我人生裏的一站地,過它,花去了我四年的時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這座城市,因為這個城市的繁華和破落夾雜得太迅速,讓我有一種不適應的勢利的感覺。四年裏,我騎自行車轉過很多的街角,或是在公車裏看過很多的慢慢滑向不見的商鋪。於我而言,它們都仿佛是很遠的地方的一道道風景,暫時冰涼地印過我的眼鏡。
然而有一條街,在我記憶裏麵不屬於這個熱鬧和擁擠的城市,那就是3108教室外麵那條被梧桐樹覆蓋的“南京路”。從東區的校門進來,拐過海報欄,很快就轉入校園的主動脈南京路。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年,謝希德先生去世。物理係的女生們在南京路的梧桐樹上掛起了很多很多的千紙鶴。承載千千紙鶴的絲線,拉過了三教旁的梧桐樹,也拉過了我的記憶,仿佛一直在那裏翻飛和在風裏顫抖。雖然謝老是初春去世的,但是在我的記憶裏,千紙鶴們仿佛是和秋葉一同畫上枝頭,很快就會泛入枯冬,如同謝老的生命一樣,停留在這個作別的時刻。那樣的淒涼的風景,就被今天看到這張外灘長草的場景,非常奇特地在我內心喚醒了一道景景相印的痕跡。
是不是,這就是一個時代終結的標誌?淒涼,如人生彼時淡向春陽;緩慢, 如常人平日飛短流長;平淡, 如野草春天默默生長。此時無人知,彼時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