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愛是什麽感覺呢?那就是無論哪天怎樣灰頭土臉,一旦想到妹妹,就像天眼開了,我的心眼也開了,那個開的地方暖暖的像堵了什麽。不自覺,自己就露笑臉。”-05/2022 小k
上回說到妹妹的抹布的重要地位,這回需要闡述一下妹妹的抹布的重要意義。咱是個中國人都知道三字經,而三字經又說得很清楚: “人之初,性本善,睡相(四聲)近,習相遠。狗不睡,性乃遷,睡之道,貴以專”。 (此引用的三字經貨真價實,小k已穀歌過)。為了讓人類能夠好好睡覺,其實上帝特意把月光和星光設計得那麽暗淡。我們的祖先們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古時文人騷客,都不能追劇,隻能在昏暗的油燈下吟詩做賦。故而如情如境,寫出來的文字一定比現代人更朦朧更縹緲。現代人被太多的光環寵壞了,故常常夜不能寐。妹妹是這樣一個被我逼出來的現代人,因為當媽的隻能分出這麽多時間陪她。在醒和睡之間,妹妹生命裏一半的時間,都是這塊抹布在陪伴著她。那抹布與她,自然比她的母親與她更加親密。抹布又任由她宰割和蹂躪,毫無怨言,那更是生生相托心心相印的知己。
可是這晚,因為一個小事故(此處省去599字姐妹龍虎鬥的故事),妹妹心愛的抹布據說不再是原來的抹布了(在我看來還是那塊抹布)。我原以為打架是小事一樁,料理了兩隻神獸以後,我自己該幹嘛幹嘛去了。誰知道過了一個多小時,等我上樓,發現妹妹還在那黑黑的床角落裏哭。
我倒抽一口涼氣,在她身邊躺平。妹妹抽泣的哭聲讓我覺得異常的難受。我用平日極端難得的溫柔的聲音問她,為什麽還要哭。妹妹抽泣地說,毯毯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了。作為一個話癆的我,我突然覺得有一千句話一萬句話可以和她說,但是都說不明白 “和以前不一樣”是怎麽一回事。我躺在那裏,看著床邊窗戶外透過來的路邊的燈光,隻能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溫暖柔軟,我卻在這麽多年裏很難有時間能夠握緊它們。也許以後我更不會有很多機會,因為它們很快就長大了。
我其實忘了我和她說什麽話,隻記得她不久就睡了。我在她身邊躺著,聽著她因為哭過還是有點塞的呼吸聲,覺得心裏堵的特別慌。窗外的路燈光此時更加紮眼,讓我心生厭煩,真是恨不得抓了東西就砸出窗戶去,把那路燈砸到粉碎。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夜晚,讓我想起了她更小的時候,第一次從嬰兒床裏翻了出來,晚上就移步去了她姐姐床上。此時, 月光在遠處清淡如水,路燈在近處卻刺眼若芒。
我不是那月光,就望不到向著地球的遙遠的方向。我不是那燈光,就看不到這條街上每家每戶的幸福和張望。我不是那塊抹布,就永遠也不能去到妹妹心上看到這樣一個傷口此時是怎樣。當然,我也知道妹妹在某個時刻,一定會放下這塊抹布,就像她找不到媽媽,就找到了一塊抹布一樣。我和姐姐妹妹都開過玩笑,說在美國嫁女,要一點新,一點舊。我一定會把她們小時候最心愛的毯子留著,把這塊舊布留著算上那點舊物。她們都非常不屑,且嗤之以鼻。所以她們其實心裏也很清楚,這塊抹布,並不能承擔人間的真光和世人的眼光。
我們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塊最脆弱的地方,不管我們看起來有多麽堅強。而我們每一個人,又都是何等的會找到一個依賴和取代物。這個依賴和取代物,我們也許一輩子也不想別人知道。或者,我們自己也並不知道取代已經發生過。但是,這個能力,也就是我們人生能夠一直向前的力量和希望。因為,我們的至愛,乃是那個會至愛的我們---我們在我們自己心裏永遠也不會被取代,而且我們必須自己學會堅強。